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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傅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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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人一样会更有趣。

-----正文-----

康王当年娶了乌那的王女的事是满城皆知的,但王女倒是并没有住进康王府,也不知道是应她要求还是别的原因,总之是另辟了一处宅邸,所以当年康王府的一把大火也没波及到他们。也因此康王一家葬身火海后,还留有一个子嗣,被封侯之后得了个闲差,在边关混了好几年。后来这人因为一次契机吃了新改革和旧权贵矛盾的红利,平步青云,最后得了个辅政亲王兼禁卫统领的位置,几乎和傅景峦他爹平起平坐。

这是一个冗长的故事,南枫不记得魏达的名字,对傅景峦和姜活他们寥寥数语勾勒的旧事也毫无印象,权当是八卦在听。

他一心只在想要怎么破这个骸阵,照目前的情况看起来,唯有这个骸阵才是逃出这片幻境的关键。

傅景峦看他在发呆,握住他手轻轻一捏,南枫看过去。

“想什么?”

南枫据实回答:“想出去。”

傅景峦失笑:“你不会又想硬来?”

南枫哑火了,他还真的想,指不定上次在文府有用,这回也有用呢?反正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别的办法。

傅景峦伸手点住南枫额头,严肃道:“你要改改这我行我素的脾气。”

南枫:“?”

姜活在白云间里转悠了一大圈,似是很贪恋这里的一草一木,夏无名像个小尾巴跟着他,姜活无奈:“我又不会自杀,跟着我干什么?”

夏无名有点尴尬:“你不懂,我那不是跟着你,我是给外面两人留点私人空间。”

两人回到门口刚好听到傅景峦说破阵的事儿,就跟着解释:“南老板,关于阵法的事儿你绝对可以信他,这古往今来说到阵法,他要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夏无名惊讶:“这么牛逼?”

傅景峦笑着摇头:“都是别人的谣传,说到底我也就是个凡夫俗子而已。”

南枫压根没听他在说什么,径直往他手里塞了根树枝:“解。”

接下来的事情,在场的几个就都看不懂了,用夏无名的感受就好比是读书时候看学霸在黑板报上解题,他都没看完所有步骤,题就解了。

眼前仍旧是那片旅游胜地,仍旧是千百年后的破败样子,和几分钟前他们曾见过的,白云间最热闹鼎盛的样子毫无瓜葛,众人齐齐沉默下来。

倒是姜活比较洒脱,正对道观鞠了一躬就转身往山下走了。

他说:“走了傻子,再不回天都黑了。”

从白云间回来以后,居委会人跑来找他们,说祝老太太居然出现了。

南枫和阿泥不放心,专门上门去看了一次。

老太太样貌倒是没怎么变,就是一点看不出那天在白云间上健步如飞的样子。

她屋里的骸阵上回就被傅景峦撤了。

傅大师在和老太太聊天的当口悄悄探了一探,老太太倒是没有中邪,只是念叨着要去找女儿,一口咬定她没死。

黄小小传话过来说她去查了,祝老太的女儿确实很早就死了,还是放学路上被人拐走的,那件事当时轰动了很久,最后也没找到尸体不了了之了。

可能是死不见尸所以老太太觉得没死,也可能是不甘心,凡人那点微末的执念总能支撑他们走很远。

从老太太家出来,南枫在电梯里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之前你问我信不信转世,之前我是不信的。”

“嗯?”傅景峦从电梯门的反射里看他,“现在呢?”

南枫:“现在我觉得人还是有来世好。这样就能去见见还惦记的人。”

他说完抬头,直接对上了电梯门上傅景峦看着他的眼睛。

傅景峦:“之前说我家有些史料……”

南枫默默垂下眼睛,还没回答就有个圆滚滚的脑袋从他口袋里探出来。

阿泥扒拉着口袋边,可怜巴巴地说:“听傅先生说,他家里有好多书呢。”

傅景峦笑眯眯补充:“还有很多点心。”

一听有吃的,阿泥团子的表情就更藏不住了,使劲儿揪着南枫的口袋内侧。

南枫的手在袖笼里攥紧又放开。

“嗯。”他说。

傅景峦的家很大,上下看着有错层,新中式风格倒是很符合他的品味。

家里被收拾得很干净,有淡淡的乌木香味,和傅景峦身上的味道一样,这才稍稍驱散了南枫心里的紧张。

他站在客厅入口处,有些无所适从。

倒是阿泥,欢快地从南枫口袋里蹦出来,里里外外地滚,从沙发到地板挨个蹦跶过去,像匹脱缰的野马。

南枫觉得很丢人,自家小孩太没规矩。

傅景峦倒是完全不介意,翻出一双毛茸茸的拖鞋,鞋面上有片可爱的绒毛枫叶,套在南枫脚上大小刚合适。

小老板趁傅景峦不注意偷偷晃了晃脚面,枫叶跟着他摇摆的幅度动了动,很是可爱。

南枫嘴角的弧度稍纵即逝,傅景峦假装没看到,被阿泥缠着也要一双。

傅景峦说:“有有,别急。”

他从另一个抽屉里翻出一双小拖鞋,一样的款式,只不过鞋头是个小绒球,阿泥开心地疯狂晃脚:“哇!!是球球诶!和阿泥一样的白球球!!!”

知道了,全世界都知道你是个球了。

南枫觉得脑壳疼。

之前他们在阵里不知道呆了多久,窗外竟然已经入了冬,南枫走到窗边,看外面漫天的鹅毛飞雪。

他发现傅景峦的房子居然在山上的一片高档别墅区里,左右没几栋楼,下山只有一条路。

更奇妙的是,从客厅位置往下看,居然刚好正对他的南枫斋。

薄雪像白毯一样覆在南枫斋的顶上,露出四个尖角,还有内院里的五角枫,冒出了红绿相间的枝杈,在冬日暖阳里格外显眼。

小老板怀疑这老无赖买这房子是故意的,就像他踏进南枫斋的头一天起,桩桩件件其实都在他的算计里。

谁让人家吃这碗饭的呢?

只是不知道傅景峦的视力好不好,站这儿看南枫斋能有多清楚……

想到自己一举一动可能早被他看了个遍,南枫脑袋里平地一声惊雷起,刚要发作就觉脸上被贴了什么暖融融的东西。

傅景峦笑盈盈地在他背后说:“高兴点,谁欠你百八万的?”

南枫躲开他贴脸上的东西:“这什么?”

傅景峦递给他:“尝尝?”

一杯褐色的东西上面还飘着几粒紫色的花草,闻味道像是薰衣草。

没想到傅少监家里居然有不少洋货。

傅景峦:“斯里兰卡红茶泡的奶,给你撒了薰衣草,两块糖够甜,你试试。”

南枫瞪着他杯子里干干净净的绿茶问:“为什么我要奶茶?”

傅景峦轻笑:“因为小老板喜欢甜的。”

南枫嘴角一扯,但不得不承认,奶茶确实……还挺好喝,他喝着喝着不自觉放松下来,那丁点不自在就被抛在脑后了。

阿泥在偌大的客厅里滚来滚去,羊毛毯子被他搅合地一团糟。闻到味儿他毫不犹豫地凑过来,三两下挂到傅景峦身上。

傅景峦专门给他调了一杯奶:“小孩不喝奶茶。”

阿泥不服气:“为什么?!”

“因为睡不着,不长个。”傅景峦把他从肩上摘下来,提在手里。

阿泥狗爬式挣扎,突然被窗外的景色吸引:“哇!!大人大人!!那个不是我们家嘛!”

傅大人有一瞬间的凝滞。

问,现在再装个窗帘还来得及吗?

南枫无声地看着傅景峦。

傅大人灵机一动:“我的房子,总要看着点。”

意思是他故意买了这个屋子,就为日日夜夜守着他的房产,这哪里是老无赖,分明是史矛革。

南枫差点就想翻白眼了。

傅景峦提溜着阿泥到餐桌边上:“开玩笑的,我其实搬过很多次家,多数是因为市政规划,后来搬到这儿是因为清静,风水好,又远离闹市,不知道这个理由还过得去么?”

听上去没什么瑕疵。

傅景峦说的都是实话,唯一他隐去的部分是自己每一次搬家都在这周围,他都能从窗口一眼就看到南枫斋。

南枫斋沉寂了一千年,他守了一千年。

傅景峦家里有个巨大的藏书阁。

他把南枫带进去的时候,南枫有一瞬间被震到了。

十来米的层高,整个顶楼两百多平全是藏书,里里外外上千个书架分门别类地收藏了各类书籍报刊,每种类别居然还是按年份排列的。

和他家的藏书比起来,档案馆的实在不算什么。

阿泥跟进来滚了几圈,被吓傻了,咬着手指问:“那那那傅叔叔,你看了这么多书,是不是什么都知道呀?”

傅景峦笑着摸摸他头:“不哦,我也需要学习。”

阿泥不懂:“你要学什么呀,你知道那么多,看起来比那个,那个手机还厉害呢!”

是啊,他在学什么呢?

他从南陈一路走来,穿过长林丰草,淌过山川湖泊,在千百个春夏秋冬里看着人间推倒又重来,有些事情他能算到,但他不算,和凡人一样活着,学着去理解这个世界,去理解其他人,去跟上每一个时代的步伐。

他的卜卦术只愿用在一处。

傅景峦平视着阿泥的眼睛说:“但不管你学了多少,永远不可能完全明白这个世界。”

深奥的道理小孩听得一知半解。

傅景峦让南枫留在这看书,他要开车下山买点菜。

阿泥喝完奶,嘴边的泡泡还没擦干净就又像个腿部挂件似的挂傅景峦身上去了:“傅叔叔你为什么不像之前那样‘咻’——飞下去呀?”。

傅景峦失笑:“嗯——因为像人一样会更有趣。”

阿泥还是听不懂,但阿泥很喜欢傅景峦,死缠烂打要跟着他下山,两人离开的这段时间,南枫就一个人在藏书室里。

他翻到一本漂亮的画册,被单独放在某个书架最显眼的地方。画册年代久远但保存完好,上面记载了很多南陈的传统习俗。

譬如傅景峦曾经提过的夏至,百官放假三天,食苦吃面,每家皆有酒,无处不过船;又譬如姜活提过的中和节,百姓可带着傩面上街游玩,有击鼓传花,也有传酒令、飞花令、除此之外,球蹈、盘舞、橦悬等等也是热门项目,歌舞管弦自然也少不了。

南枫翻到后一页,看画册上描绘了一个绛色衣衫的青年在舞台中央长袖袅娜的场景。

他眼皮“突突”跳了两下,觉得青年眼熟。

这幅画里什么观众都没有,仿佛屋里只有这么一个舞者——和看着他的画者。

南枫忽然想到什么,再返回去看,终于在每一幅画里,几乎都发现了这个青年的身影,或在亭台楼榭里,或在街上的茫茫人潮里,亦或是某个小吃摊前。

他急急忙忙把画册摆回去,坐了几秒又拿回来翻到底,果然在某个小角落发现了一个小红印章,刻着“重山”。

南枫喃喃自语:“重山?傅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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