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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连检挂电话后搜索热搜,文娱第一就是“女模特多次夜会情郎”,热度仍在攀升。
他点进去,一共被拍了两张图,一张是小年晚上从春宴吃完饭出来陈连检扶着她,两人动作暧昧,另一张是昨晚吃火锅进门被拍。纪芸的脸拍得清晰,他的全是侧脸。第二张倒没什么,第一张因为错位显得举止亲昵。
陈连检把文章粗略扫了遍,开头两张破图,剩下的文字全靠编,说什么已经见家长婆婆满意,疑似好事将近。他仔细看图,才看见第一张也露了叶琬君半张脸,带着笑意。
陈连检只觉得火冒三丈。随意编排他都无所谓,攀扯家人算什么东西。
无耻至极。
见他脸色不对,叶琬君忙问:“出什么事了吗?”虽然过后他们肯定会知道,但陈连检现下还是不想再给他们添堵,再者说话题敏感,一切他都还能解决,他收拾好表情,回:“没事,妈,工作上的事。”
陈连检借口有事离开,陈知臻看出苗头不对也紧随其后,出门追上陈连检,“连检,去哪?坐我车走。”
想起纪芸现在也和陈知臻的公司有关联,陈连检点头说好,在车上和陈知臻简单说了事情经过。陈知臻听完,没先下定论,反问陈连检:“你怎么看?”
“很难评,一般爆料之前他们会开口要价,给得满意就闭嘴。现在无非两种情况,第一,他们找了纪芸那边,没谈妥,钱不到位。第二……”陈连检停顿,犹豫会儿说:“是纪芸那边故意的。”
陈知臻点头:“嗯,不排除这种情况,我们和她的合作刚谈,她们那边想先借势营造一些话题也有可能,毕竟对于他们来说,红料黑料都一样,只要能达到最后的目的就行了。”
如果是真的,陈连检心想,他绝对不会放过纪芸,因为照片里还有叶琬君。
陈知臻低头给几个人发了消息,又想起什么,问陈连检:“你不用和那谁解释?”
陈连检知道他说的是姜宁,他动手揉揉太阳穴,压下头痛,说:“尽快解决是最要紧的,他那边我会当面说。”
陈知臻闻言笑了一下:“这事我已经安排公关去联系纪芸那边了,让她们先出澄清。你去哪?”
陈连检翻了翻和姜宁的聊天,记录还停在昨天他说“今晚有事,不回高昌路”,姜宁后面没再回,他想想,说:“把我送到高昌路吧。”
姜宁刚醒,陈连检一回来就去抱他,姜宁迷迷糊糊的,以为他想做,就去亲他,伸手从胸口顺着往下摸。
“嘶,”陈连检前胸后背还疼着,昨天嘴硬没上药,今早一照镜子已经变青紫,怕姜宁看着担心,他往后躲了躲。
“不做吗?”姜宁疑惑。
“也不能天天做。乖,陪我睡会。”说完捞着姜宁塞到怀里又睡了会,闭眼前仍不放心,迷迷糊糊地嘱咐他:“最近少上网,看着糟心。”
陈连检昨晚没睡好,回来终于睡个好觉,一觉醒来,天都变暗,一看表已经四点。姜宁已经去酒吧了,走之前给他留了粥。陈连检去浴室上药,疼得呲牙咧嘴,心里不忘要和姜宁解释热搜的事。
姜宁一到酒吧就觉得今天大家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像看热闹,他一向不在意,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在换衣间撞上周漂亮。
几天不见,周漂亮瘦得皮包骨头,风一吹就倒,眼下青黑没有精神,完全没有往日神采,见着姜宁倒是眼睛发光。姜宁没想到几日不见他变成这幅模样,不想和他纠缠,转身想离开结果被周漂亮一把拽住。周漂亮虽然羸弱,但抓他的力气很大,挣脱不开。
“你干什么?”
周漂亮凑近他,恶狠狠地说:“姜宁,你不让我好过,现在你的报应到了,哈哈哈,陈连检有了新欢估计很快就要把你踹了,我倒要看看,没了这棵摇钱树,你又要去谁的胯下放浪当婊子……”
“周准!”徐意经过听见吵闹,出声喝止,周漂亮又开始烦躁,见他状态不对,徐意赶紧把他拉走。
终于安静下来,姜宁的脑袋嗡嗡的,周漂亮刚才说的那番话一直在他脑子里盘旋。他刚才提了陈连检,新欢?什么新欢?
他脑子一闪,想起来今早陈连检说的什么别看网上,他打开手机搜索陈连检的名字,滑了几条才看见已经被压下来的热搜,他快速看了一眼,指尖冰凉,脑子一片空白。
都是捕风捉影。他安慰自己。
但到底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和经理请了假,往高昌路赶,他想去求个解释。
姜宁进门的时候,客厅在放电影,声音很大,陈连检没听到他进门。他脚步没停往里走,听见陈连检的声音从书房传来,像是在和别人打电话。他本无意探听,但当听见里面提到“纪芸”时,他的双脚不听使唤,停在门外。姜宁记得,热搜里传绯闻的女模特名字就叫纪芸。
隔着门姜宁听不清楚,只能听见只言片语,断断续续的:
“有喜欢的……你不是都见过?”
“嗯哥……我心里有数……这几天就和他说……”
“带她回香山住吧……高昌路算什么事儿……就是随便玩玩……”
姜宁如遭雷击,剩下的他没再听,落荒而逃,失魂落魄地打车回了家。
刚到家楼下,陈连检给他打电话,问他几点回。姜宁说最近家里有事,这几天先不过去了。陈想姜宁如果不来,正好这几天脱衣服可以不避讳着他,方便养伤。至于热搜的事……反正纪芸的事情已经解决,过后再解释也一样。于是陈连检爽快答应。
挂了电话之后,姜宁再没了力气,一屁股坐在楼下花坛边上出神。
什么家中有事都是借口,姜宁只是单纯地不想在这个时候面对陈连检,家里没人,回去更显冷清,他现在不想上去。他掏出来手机又开始重新看那两张图,放大,缩小,盯到眼眶发酸,又字字句句往下读,小编写的文章有模有样,像是真的能从照片里看出两人漫溢的情意。
携家长共度小年夜……原来小年那天临时爽约,是约了纪小姐一起见家长。姜宁从来没见过陈连检的妈妈,原来那就是,只露出一个侧脸就觉得温柔漂亮,陈连检会长得像他妈妈更多吗?他内心酸涩,陈连检和纪芸认识多久?比认识自己的时间还长吗?这么快就已经见家长,认识陈连检的家人,认识陈连检的从前,现在,包括未来……很多,不像自己,只认识陈连检一个人。
姜宁鄙夷自己,开始痴心妄想,竟然把自己和纪芸做比较,不知天高地厚。
“原来那天你过得这么开心……”姜宁低喃。
陈连检旁敲侧击问过他好几次小年夜姜宁开心吗,他都违心点头,多余话只字不提,陈连检不知道,那是姜宁过得最漫长的三个小时。
那天五点半,陈连检给他发消息说有事,当时他正沉浸在喜悦中,高兴地昏了头,以至于过马路的时候没注意,被侧面冲出来的电瓶车撞倒在地,没拿稳手机往外摔了一下,幸好没伤到骨头,只是剐蹭,膝盖擦破出了血,他拒绝了车主提出去医院的好意,匆匆拿起手机,看到了陈连检发来的消息,伤口流血也不觉得疼。
六点,前台刷卡按下电梯56层。圆形的透明玻璃围起餐桌,营造出一个个独立空间,已经快坐满了人,多是情侣家庭,氛围正好。姜宁被服务员引至餐桌,暗自松了口气,幸好圆桌不大,不会显得他一个人太孤单可怜。
夕阳确实很美,姜宁从日落西沉看到夜灯亮起,陈连检没有来。
六点半,姜宁叫服务员上菜。餐前饮两杯粉红柠檬汁,餐前面包配手工黄油,鱼子酱无花果鸭肝,蓝龙虾牛排,还有两个汤和甜品,姜宁眼花缭乱无从下手,心想如果陈连检在就好了,这些两人吃正好,一人吃会浪费粮食。如果他在,姜宁就无心在意旁边小孩嘲笑他不会吃鱼子酱。
七点半,服务员过来通知姜宁,因为治安原因,原定今晚海边举行的烟花活动临时取消。但是有他的蛋糕,服务员拿过来,姜宁打开,是只兔子,可惜由于时间太久奶油易化,已经塌了大半,姜宁说谢谢,低头沉默吃掉全部。
八点,姜宁路过一家河粉。很小的店面但很干净,屋里很多人,灯光照得暖黄,热气往外冒。姜宁肚子塞满了东西,但他的心空落落的。他走进去点了一碗热乎乎的河粉,老板还给免费卧上一枚溏心蛋。他喝了一口汤,暖和和地顺着喉管往下淌。姜宁想,胃变热了,心也起码会跟着暖和一点。
店老板是个热心肠的汉子,看他沉闷,免费送了他瓶酒,安慰他:“小伙子,没什么坎儿过不去!”姜宁说谢谢,闷头干了半瓶。
八点半,姜宁在高昌路捧着马桶吐,把胃都掏空,两千多的晚餐和二十块的河粉一起被水冲走,甜腻冲散,陈连检打过电话来。
……
第二张图就是昨天,陈连检和他说“正在吃,有事,不回高昌路。”那昨晚最后是和纪芸在一起吗?会亲吻吗?会做爱吗?
他其实特别想告诉陈连检,那天一个人的法餐一点也不好吃,吃得他胃疼,如坐针毡,无法不顾及别人向他投来打量的视线。说好的烟花也没有,只有冰冷的吊灯闪亮,映照出玻璃上他落寞身影,蛋糕也化成一滩……一切都在和自己作对,说自己不配。
但是现在姜宁不会再提。因为没必要,也不必说,没有人会想听,也没有人会在乎。
姜宁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乱想,刚才陈连检在电话里说的又是什么意思?随便玩玩……高昌路那个随便玩玩说的是自己。
会尽快和他说……和自己说再见吗?怪不得今早拒绝了自己的亲热,是已经睡够了还是不想再和自己这种人厮混……
姜宁不愿再往下想,只觉得冷,心像破了个大窟窿呼呼往里灌风。
明明知道这是注定结局,可当真相赤裸裸地现在他面前,他还是会觉得心痛。喜欢让人变得胆怯自卑又懦弱,他突然不敢向陈连检要解释。怕陈连检给解释,轻飘飘来一句“随便玩玩的人也要解释”,又怕陈连检不给解释,直接用一纸合同结束给他判决。
姜宁鼻头一酸,落下泪来,肩膀忍不住抖动,泪直直落下,打在地上一滴两滴。
“哥?”
远处有人走近喊他,姜宁抬头,是姜川。姜宁的泪还没来得及擦,就这么明晃晃地被姜川瞧见。
姜川没带行李箱,只背着一个双肩包。他走到姜宁面前,曲起一条腿蹲下,膝盖点地,伸手给姜宁把泪擦干净,皱眉问他:“怎么哭了?”
姜宁摆摆手,说:“没事,小川,我们先回家。”说完拉起姜川的手往楼上走。
姜川一进门就把背包放下,进卧室换衣服,边脱边喊:“哥,帮我把包里的酒拿出来吧。”
“怎么还有酒?”
“室友给的,要喝点吗?”
“……好。”
刚才在外面坐着吹了太久的风,姜宁觉得手脚冰冷,一回来先冲了个澡才暖和过来,姜川洗完漱出来的时候,姜宁已经在厨房把酒打开。
两个人坐在餐桌,面对面,只开着客厅的小灯,由着外面的路灯光亮照进来。姜宁心情不佳,闷头喝酒。
“咳咳咳……”姜川喝得太急,一口顶上鼻腔呛着咳嗽,打破沉默。
“你喝慢点。”姜宁走过来拍他的背,“没事……咳咳……”姜川顺势拉住他坐在自己身边。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不用陪对象吗?”
姜川没看他,盯着他的酒杯说:“陪了。”
行,陈连检有了新欢,现在姜川也有,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姜宁心里发苦,刚才没仔细看这酒,度数应该挺高,这会儿只觉得脸热,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怎么不多陪陪她?你们……你们应该是刚谈吧,之前你也没提过,这样人家姑娘是会难过的,你不又得哄?”姜宁斟酌着措辞,努力让自己像正常过问,不带一丝试探和私心。
姜川脑海中浮现起刚才姜宁哭红的眼,他憋着不问,但并不表示他不在意。一想到这他心头火起,一手拉住姜宁的凳子往自己这边拖了一下,两人靠得很近,呼吸的热气都快喷到彼此脸上。
他已经等了很多年,现在突然不想再等。
他看着姜宁的眼睛,视线下移,盯着姜宁的嘴唇问:“伤心了怎么哄?你教教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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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危,速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