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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宁像个听话的人偶被姜川任意摆布，让抬手就抬手，命令仰脖子就仰起头。姜川用淋浴把两人冲洗干净后，抱着姜宁腿迈进浴缸躺下来。

姜宁整个人都被姜川包裹住，周围的水流温热，他的后背紧贴在姜川的胸膛上，感受着姜川的心跳强劲有力，正一下下跳动，姜川伸出手环抱住他，姜宁觉得自己像被蟒蛇看中的猎物，臂弯一点点收紧，难以启齿的是，这种禁锢感竟让姜宁有种诡异的安全感。

姜宁闭眼想，今晚的一切都乱了套，哥哥不像哥，弟弟不像弟。姜川有病，自己也有病。

“第一次见面，我也是这么紧紧地抱着你。你还记得吗，哥？”

姜宁记得。第一次见面，戏剧般荒谬，那年姜川七岁，姜宁也才九岁。他跟着奶奶拉着小车去菜市场买菜，人潮拥挤，但奶奶还是发现了不寻常，看到有人神色异常，鬼鬼祟祟地拐走了姜川。当时奶奶带着姜宁跟了好一会儿，等确定那间屋子基本是人贩子的据点之后让姜宁先回家，自己去报警。

姜宁怕奶奶一个人危险，自己偷偷跟在后面，直到警察带人破门人赃并获，他才松了口气跑到奶奶跟前，不顾奶奶的后怕训斥，好奇探头看。

姜川当时一直被人贩子关在地下室，说是地下室，其实就是在里屋的床侧开了个小口，下面有一个很空旷的密闭空间，但当时外面的人怎么喊话姜川都不出来。

入口很小，小孩子的身量方便过，一筹莫展时姜宁自告奋勇，小孩过去也不会吓到孩子，于是警察同意，最后是姜宁身上拴着绳索下去把姜川带上来。姜川那时候长得瘦弱，伏在姜宁背上的时候重量很轻，但搂住姜宁的手却抓得很紧，姜宁当时觉得姜川很勇敢，不发抖也不哭喊，心里也很佩服他。

回忆久远，但闭上眼似乎还历历在目，姜宁刚才哭喊得狼狈，现下一张口嗓子都发紧，他哑声说：“记得，我还记得当时你一点也不怕。”

“一开始是不怕，因为当时家里很穷，那个人说跟着他走会给我一点零花钱，我想着我拿到钱之后就跑，没想到被他打晕，再醒来就发现被困在里面。警察来，我怕是骗我，后来你下来，我才敢信。”

姜川低头用嘴唇碰了碰姜宁的肩，吻去水珠，接着说：“小时候我总是做梦，梦里四处都是黑的，我很害怕，我妈说让我数一百个数她就回来，可我数不清自己数了几个一百，她都没有回来，后来，我无数次醒了，想证明这是梦，可是不是，是现实，我被她卖了，被困在地下室。”

“你……你从来没和我说过……”姜宁转头看他，动作大，搅起阵阵水波。

小时候他们不曾讲这些沉重的话题，长大了反倒不好开口，所以姜宁也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真相。

他猛然联想到什么，颤抖地问：“所以当时你不是不相信那是警察，你是因为知道你妈妈她……是你自己不想出来，你想在里面待到死吗？”姜宁被自己的想法吓到，觉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他不敢设想，如果当初没人发现姜川被拐走，他还会不会在这个世界上长大‎‎‍‍‌成‍‌人‎‍。

姜川伸手拧开开关往里加热水，拉着姜宁靠近自己。

“醒来发现被困在里面的那一瞬间，我很害怕，后来那人告诉我他给了我妈五百块。五百块，呵呵，哥你知道吗，五百块在当时能买很多东西，也能买一个我。听完之后我反倒没那么害怕了。慢慢地，我听见细微的声音，细细簌簌的，那是血液流过全身的声音，砰砰像大锤一样敲击的声音，我意识到那是快要穿透胸腔恐惧的心跳声。”

那时候声音很杂很响混成一团，姜川像一个捆住的木偶被扔进无人区的海域，冰冷的海水涌入他的鼻腔，灌进他的肺腑。

姜川闭上眼去亲姜宁的眼睛，低声开口：“然后你来了。”

义无反顾地跳入海水，带着光跳入他的眼里。

“你朝我伸手，把我拉上去。”

这一救，栽在姜川的心里，越来越深，越来越久。

姜川说得诚恳，姜宁心下动容，他在姜川的人生里扮演了很多角色，没爹的时候当爹，没妈的时候当妈。姜川是个非常省心的小孩，与其说是姜宁照顾他，但更多的时候是他俩互相扶持，一块长大。

姜川刚上大学的时候，姜宁除了给他每个月的固定花销还多给了五千，说是刚开学用钱的地方肯定多，姜川拒绝过但他还是塞进了姜川的行李箱，后来这些钱姜川没动，都存到了一个账户里给他哥留着。

姜宁只不过是仗着年岁的加持，可说到底俩人都还是小孩。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姜宁知道自己也有责任，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因为他本来就自私自利，无理取闹经常想一出是一出，他可以不理别人但是别人不能不理自己，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对熟人尤甚，所以姜川对他做的一切，对他的所有照顾所有好，姜川像只狗一样永远热情洋溢地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转，用不竭的爱和占用吞噬他，他一边唾骂自己一边乐在其中不可自拔。

他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对姜川有异样的情愫，只知道那一刻的顿悟就是天崩地裂如坠冰窖：“完了，我喜欢他”。他知道自己不该对姜川有不一样的感情，但‎‍‌‌‍情‌‌‍‎‎欲‌‎上头的时候，他拿姜川衣服包住性器撸动痛快地射出来的时候，他又安慰自己：姜川又不是自己的亲兄弟，就算喜欢又能怎么样？但这份喜欢姜宁也分不清，毕竟他们太亲了。

姜川抚摸着他的背，摸他瘦到突出来的骨头，说：“哥，咱俩分不开，分了谁也离不开谁，大过年的还得坐在一块吃年夜饭。你答应过奶奶的。”

他们不在这种时候提奶奶，仿佛形成了一种默契，姜宁自认为姜川已经是自己亲弟弟，兄弟‎‌‍‌乱‎‌‍‎‌伦‎‍‍这个禁忌话题，掺杂进旁人，何况是他们最亲近的人，总会有种负罪感。姜川这次过界了。

可姜川急于剖白，丝毫没察觉姜宁的脸色已经变了，接着说：“要是分了，别人呢？别人都知道你有个宝贝的弟弟，咱俩老死不相往来，你以后遇见一个熟人就会被别人问起我，以后谈了朋友，别管男的女的，叫你一声情哥哥、好哥哥、哥，你受得了吗，照你这么说，你恶心我，那他们这么叫你你不得恶心……”

眼看着姜川嘴没个把门的，越说越混账，姜宁没等他说完就给了他一巴掌，说：“你给我闭嘴姜川！你疯了吗？”

姜川红了眼，不管不顾地亲上去，“我疯了，我就是疯了怎么样，那你呢，要不要陪我一起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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