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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宁是闻着味饿醒的。
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浑身上下散了架,没有一处骨头、没有一处关节是不疼的。
“醒了?”久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姜宁抬头望过去看见熟悉的身影,他愣在床上。
陈连检一直没走,昨晚好不容易和姜川分工给姜宁洗漱完,两人又因为怎么睡产生分歧。
他们两个都想单独和姜宁睡,但谁都不想让对方得逞,又不愿意三个人一同挤在狭小的床上,僵持半小时才最终达成一致,姜川和姜宁各自回屋睡,陈连检睡沙发。
沙发又小又窄,根本放不下陈连检这大个,他蜷缩着睡了一夜,醒来腿脚都发麻。
刚睁眼他就鸠占鹊巢定了外卖,春和景明家有名的鲜虾馄饨,还有几样爽口的家常小菜,都是两人份,没点姜川的,就当报复昨晚了,谁让那小屁孩一点儿也不尊老爱幼,饿死算完。
闭眼,睁眼,姜宁反复几次,发现陈连检还在,并没有像之前几次消失,甚至已经端着饭走进来,把饭菜放在了桌子上。
他才确信这不是梦。
姜宁的头又开始疼,但和之前比这次已经好受很多,他努力回想,脑子里断断续续闪过一些画面,都是限制级,他试图从残碎的记忆里拼凑出完整的过程,可越回想越吓人,他有点怀疑这些记忆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了,他竟然和陈连检姜川一起做了……
“太诡异了……”姜宁没注意,自己已经无意识把心里想法说出来了。
“想起来了?”
他不敢直视陈连检,只好低头,结果一低头就看见自己身上斑斑点点的红印子,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发青,两个乳头也操不忍睹,被咬得肿起来。他动动腿,扯到性器又酸又麻,疼得他直吸气,霎时间一些回忆如开闸洪水般朝他涌来。
“不干就滚,干就别废话。”
“你抽出去,让我来。”
“不亲吗?操操我吧。”
……
姜宁不知道这算不算想起来了,但如果这真的是事实,他宁愿自己喝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
他现在什么都没穿,陈连检又一直站在对面,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只好把被子往上拉拉,盖住自己的身体,但逃避不是办法,肚子在这时候发出声响提出抗议。
他昨天就没怎么吃东西,喝了很多酒,怪只怪馄饨实在太香。
陈连检端着小馄饨走过来,把碗放在床头柜上,姜宁一伸手就能够到。
“我反悔了,我还没操够,什么时候我玩腻了我们再结束。”
姜宁没想到陈连检会说这种话,一时间他没反应过来,他沉默对峙了一会儿才开口,语气坚决:“我不要,我不和你玩了。”
可惜陈连检很快就把他的拒绝挡回去。
“你不要个屁,你不给我玩还想着给谁玩?不是你说的反正都一样?那就继续吧,反正我们也是老熟人了,还是说,你想图新鲜了?你可想清楚了,我出手阔绰,待你也不薄,你上哪找第二个?”
姜宁不说话,被子底下的手早就攥紧了床单。
“我想开了,我也不给你选择了,和你好商好量的你当驴肝肺,不过你也别太天真,以为不收我钱我就不能玩你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你知道的,只要我想,我有的是手段,只不过是以前不舍得对你用,也没必要用,现在你要是还听不懂,那你大可以试试。”
“还有,”陈连检停顿,扭头看向不知何时就倚在门边光明正大光明偷听的姜川,说:“听够了吗?”
“我得听听你这次又打算用什么话术来哄骗我哥。”他边说着,边拿着手里的衣服往里进。
“礼貌吗你?你……”
“姜川!出去。”姜宁喝声打断了陈连检的话,也制止了姜川往里迈的脚步,“这是我和他的事,我要和他单独谈。”
姜川听了全程,也听见陈连检刚才那番冷淡的碎刀子,见陈连检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姜川听话地把手里的衣服放在床上转身离开,走时给他们带上了门。
姜川的离开带走了最后一丝火气,屋里又安静下来,恢复死寂。
陈连检抓起衣服,在床边坐下,把T恤抖开给姜宁套头穿上。
“换成别人,我大可以说刚才那些话,你对我做的这些事儿,一开始我每次想想,”陈连检指着自己的头说:“我的火都能到这儿了。”
他放下手端过来桌上的小馄饨,舀起一勺吹凉送到姜宁嘴边,接着说:“可是对你,我说不出再重的话了。”
姜宁没敢用他,伸手接过来勺子自己吃,热乎乎的馄饨咽下肚,他的胃好受很多。
“你吃过了吗?”
姜宁吃完一口又关心陈连检,舀起一个朝他那里递过去,怕他嫌脏,又补充道:“我刚才没碰到勺子,是干净的。”
“我吃过了,这份是专门给你的。”
“哦。谢谢。”
姜宁安静吃馄饨,陈连检盯着他看。
“项链呢?”陈连检昨晚就想问,当初他记得他一时生气,顺手把项链扔出了门外,事后他有去找过没找到,应该是被姜宁拿走,可一直再没看见姜宁戴。
“卖了?”陈连检试探道。
“没没没,”姜宁连忙否认,他放下碗,挪了挪屁股伸手打开床头柜抽屉,从最里面拿出来个带锁的小盒,小盒里面还有小盒,他打开给陈连检看,项链赫然摆在里面,整齐完好。
“也没坏,怎么不戴着?”
姜宁犹豫开口:“不舍得,万一丢了、坏了怎么办?”
陈连检送他的东西他都归还,只有这条项链,他私心收下,这是陈连检珍贵的心意,他就算不配拥有,让他留着有个念想也好。
“买了不戴,那它的价值不也就没了?”
陈连检说着,把项链从盒子里拿出来,向前靠近姜宁,手绕过他的脖子给他戴上,他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就连项链上难系的活扣都很快扣紧,两人一触即分。
这个动作像是突然在两人横亘的山脉间搭了一座桥,还是陈连检先伸的手。
姜宁心里不安,拿不准他的意思,“之前因为我你花了不少,不然你还是定个数,我还你吧,不然我心里不踏实,这条项链我从你这里买下来可以吗?我知道他一定很贵,短时间我可能没有那么多钱,但是我可以写欠条。”
陈连检不想计较。
“班班样样的,不是所有的都能用钱去衡量,这话我那天就和你说过,再说了,你没给我花过钱吗?那这又该怎么算?最重要的是,之前为你花了多少、付出了多少,都是我愿意,没人逼着我,具体的数字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享受就行了,千金难买我乐意,不是吗?”
他俯身上前,两个人的鼻尖贴鼻尖,嘴唇还有几厘米就相碰,他却向上亲了亲姜宁的额头,说:“有人和我说让我放下占有欲,享受使用权利,我已经在尝试了。”
“姜宁,我能再来找你,和你说这些,我已经做出最大的让步了。”
如果说前面几句有可能还是姜宁自作多情,但这一句,却是陈连检能说出最直白的求和信号了,姜宁再听不懂那才是傻瓜。
可是为什么是陈连检先说出口,这对他未免太不公平,姜宁矛盾极了,一方面他为陈连检给彼此机会而感到庆幸欣喜,一方面又为陈连检感到难过,为自己没先开口感到愤恨,五味杂陈。
“下雨了吗?”姜宁看向窗外问。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他希望陈连检能听懂。
“嗯,昨晚下的,下了很久,我以为不会停了。”
“可是它停了。”
“嗯,雨停了,糟糕的天气结束了。”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陈连检似乎话里有话,两个人都知道彼此说的是天气,又不仅仅只是天气。
姜宁直视着他,大胆开口:“那我们这算是吵架吗?”
“如果你想,那我们这就算吵架吧。”
“那现在可以拥抱了吗?”
陈连检伸手把他拥入怀中,感受到姜宁的手也环抱住他,他才轻声喟叹:“好,现在可以拥抱了。”
他们就这么互相拥抱着聊天。
“那天之后,我把你送的东西都打包给你送到家门口了,你看见了吗?”姜宁问。
“嗯,我知道。”
“因为你说你不想看见我,你说不准来一来二去还东西的套路借机见面,所以每次我都是放在门口,不敢按门铃,也不敢被你看到。”
“嗯,我也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姜宁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肩膀,说:“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说不见面就真的不见面……”
陈连检吃痛也不出声,由着姜宁磨牙。
姜宁咬完又觉得心疼,伸出舌头舔舔咬痕,“我发了很多消息给你,可是你把我拉黑了,我发过去你都收不到,石沉大海。”
“没关系,待会你一条一条念给我听。”
“好羞耻,我会不好意思。”
“我不看你。”
“你想听吗?会很无聊。”
“我想听,不会觉得无聊。”
“那好吧,”姜宁勉强答应,接着说:“地震那次我吓坏了,真怕你有什么闪失,我说真的,检哥,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真的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以后你一定要自己注意安全,答应我好吗?”
“好。”陈连检调整了下坐姿,让姜宁整个人坐在他腿上,抱着更舒服。
“怎么辞职了?”陈连检问他。
“你怎么知道?”说完姜宁又觉得这句属实是多问,只要陈连检想知道,他总有办法知道。
“快钱赚够了。”
陈连检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说实话。”
“说了实话你又会说我骗你。”姜宁还记着仇呢。
陈连检哄他,“那你先说说我听听,看能不能骗过我。”
姜宁伸手搂紧他,说:“因为你。在那里到处都是你的影子,我总是心不在焉,干什么都会想起你,以前只要赚够钱我什么都可以,但是赚够钱然后呢?想一起花的人不在了,赚再多的钱有什么用?而且小川他……”
意识到这是不太妙的话题,姜宁连忙说“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昨晚如果不是你喝醉了,我是不会和他一起做的。”
“嗯?”姜宁不解。
“你没有阴影吗?”陈连检摸了摸他的头发,把他的呆毛捋顺。
姜宁愣住,他没想到陈连检心细如发,连这一层他都替自己想到。
“这段时间我也不是没长进,你说的对,我确实没办法第一时间从你的角度看问题,所以我尝试了,当初被我撞到你和他做,想必在你心里也留下了阴影。”
姜宁承认陈连检说得对,他后来做过很多噩梦,都与那夜有关,有好几个夜晚他都无法入睡,只能靠安眠药短暂休息。
“我以为你讨厌小川。”
“我确实讨厌他,觉得他不懂事、对你不好,但是昨天你缠得紧,我也确实忍不住,而且我当时想,你也不是在清醒的时候被我们俩同时……应该也没事,我说了,我做了最大的让步。”
“那接下来呢,什么打算?”
虽然他能友好地提起姜川,但暂时仅限一两句,他换了个话题,像姜宁的大家长问他以后的规划,“你不会要去上学吧?”
好不容易重新在一块,陈连检可不想又异地出什么岔子,他可不乐意。
所幸姜宁暂时没这个想法,“前几天我找了个翻译材料的工作,比较自由,上学的时候我就喜欢英语,这几年也没落下,虽然要学的还有很多,但是我有信心。”
“嗯,”陈连检表示支持,姜宁做什么他都不惊讶。
“哦对了,”他突然想起来正经事,“赶明儿给你家换个沙发。”
“啊?沙发还能用啊。”
“怎么能用?一点儿用不了,连我都睡不开。”
陈连检的语气夸张,姜宁失笑,说:“用不着你睡沙发,”说完又小声补一句:“你,你睡我床,不用买了。”
“晚了,醒了我就下单了。”
“有钱烧的。”姜宁嗔骂道。
雨过天晴,太阳出来了,阳光洒下来透过窗子照在他们交叉依偎的身上,照得他们俩都暖烘烘的。
气氛正好,他们俩人都默契地不再出声,安静地享受难得的此刻。
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彼此的嘴唇吸引相碰,两人接了个严严实实的吻,分开后都气喘连连,脸烧通红,舌头已经被洗得发麻,唇瓣却还要互相贴着蹭着不愿分开。
“冬天过去了。”姜宁呢喃。
“嗯,春天来了。”
“要一起去看看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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