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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转眼到七月，姜宁的恋爱渐入佳境，日子过得太舒坦以至于他忘了还有隐藏的炸弹。

那天晚上陈连检要飞外地，出差一个周，他和陈连检吃完饭后两人各奔东西，陈连检去机场，他回家放东西，走到家门口他还在和陈连检发消息，嘱咐他在那边注意休息一切顺利。

他拿出钥匙打开门，想着要先把陈连检送他的花找个空的花瓶插上，餐桌上应该还有个玻璃瓶，他往餐厅走。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钥匙声响，姜宁回头，竟然是姜川回来了。

“小川？你怎么回来了？”

自上次不欢而散之后姜川就没再回来，一直在学校待着，毕竟他的课业繁忙，前段时间一直请了很多假。

“放假了。”姜川卸下疲惫，他刚想走过来抱抱姜宁，脚步却在看见姜宁怀里的花时停住。

“你买的花？还是谁送的？”姜川问。

姜宁莫名有点怵，指节蹭蹭鼻尖，下意识想撒谎，却被姜川截住，开口识破。

“别骗我，哥。你每次一撒谎就会摸鼻尖。”

“……是陈连检送的。”姜宁无奈坦白。

“上次他对你说的那些话，我还以为你们断了。”姜川抬手松松领带。

家里的监控在年后姜宁状态不好的时候就已经全部拆除了，所以姜川并不知道后来姜宁又和陈连检纠缠到了一起。

他不明白，他不理解，凭什么后来者居上，为什么姜宁总要和自己反着来、对着干。

他心头火起，一把夺过姜宁手上的花，不在乎手上用力花杆上的刺扎到了姜宁，他用力箍住姜宁，想用手上的领带捆住他。

“哥，从今天起，这个家你就一步都不要迈出去了，我陪你，我会和你永远在一起。”

“你疯了！姜川，放开我！”姜宁挣扎。

“放开你？该放开你的人不是我，是他！”姜川吼道。

“陈连检有什么好？他到底对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之前他对你做过的你都忘了吗？你为了他那几天、那几个月整天躲在屋里喝酒消沉的痛苦日子你都忘了吗！”

吼过之后姜川又抱住他急切地说：“你等等我，哥，我很快就会比他有钱有能力，我也可以给你想要……”

“可是我想要的不是你！”

姜宁奋力挣开他的束缚，动作间碰倒了玻璃瓶，摔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姜宁喝声打断他，“小川，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你对我做的这一切真的是喜欢我吗？那为什么我现在对你，没有一点喜欢，除了害怕还是害怕呢……”

姜宁这段时间和陈连检谈恋爱，也不是没想过姜川，毕竟姜川是活生生的人，是真实存在于他们中间、必须要考虑解决的一个问题，他对姜川到底是什么感情，复杂到他一想就头痛，想不出答案。

但他肯定的是，他对陈连检的感情一定是爱，如果拒绝姜川需要理由，那这个理由只能是陈连检。陈连检没出现之前，他确实对姜川有异样的心动，但现在的姜川只让他感到害怕、逃避。

“如果我早知道你会变成现在这样，当初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让你……小川，是我错了，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招惹你，是我没当好这个哥哥。”

姜宁的话无异于五雷轰顶，姜川眼眶猩红，捏着他的胳膊咬着牙一字一句说：“我给你一次重说的机会，哥，你说吧，说你刚才只是说错了，你是爱我的对吗？”

“不……你放手，你弄疼我了……”

“我不放！从今天起你谁也不许见，哪儿也别想去！”

“你疯了！”姜宁用力推开他，没想到姜川会突然松了劲，他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姜川连忙过来扶他，姜宁却一把抢过地上的玻璃碎片，指着他说：“别过来！让我出去！”

“哈，哈哈，”姜川笑起来，脸上却全是痛苦。

“哥，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现在要为了他伤害我吗？你厉害，你永远知道对我说什么话伤我最疼，来，对着这里，”姜川指着自己的脖子，“你只需要用力地朝这里划一下，你就能走出这个屋子，走出我们的家，和他在一起。”

姜川已经彻底疯了，姜宁也快被他逼疯了，神经紧绷。

“不……不……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把我永远关起来。”姜宁的手在微微颤抖。

姜川仍咄咄逼人：“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你不是已经放弃我了吗？只要划下去，你就能离开了，你还在等什么，我不会动的，不会偏离一点。”

“既然已经决定放弃我了，那你还等什么？”

“动手啊！”最后一句姜川几乎是吼出来的。

——啪。

姜宁竭力维系的最后一根弦还是绷断了。

他摇着头后退，说：“我永远也不会伤害你的，可是，”他握紧手里的碎片，抬手向自己的手腕用力划下去，瞬时血流如注。

血顺着他的手臂滴到地板上，一滴，两滴，很快聚在一起，他看向姜川，从未如此冷静地说：“我可以伤害我自己，我知道的，你不会不管的……对不起了小川，我必须要离开。”

“——不！”

姜川送姜宁到医院，一路上手都在抖。

幸运的是伤口并不深，但还是需要缝针。姜川交完钱取完单子在外面等着姜宁，手止不住地颤，他都不知道刚才自己是怎么抱着姜宁来的医院，做的事全凭下意识反应。

姜宁很快出来，伤口缝了六针，他的状态并不好，加上轻微贫血，现在他的脸在医院灯光的照射下更是惨白，姜川让他先在医院住一晚，正好床位有空闲。

医院不会阻拦有人上赶着送钱，很快给他办理好入住。安排的是个双人间，旁边暂时没人。

现在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可姜宁并不配合，拒绝和姜川共处一室，姜川只好先关上门出去，找大夫开了少量的镇定剂。

他在外面一直等到姜宁撑不住药效睡着，才按下门把手走进来。

他坐到床边的凳子上，轻轻摩挲姜宁的手腕上的纱布。

姜宁的手腕那么细，堪堪一握就全都握住，可这么细的手腕竟也能拼了命挣脱开他，使出那么大的力气、那么狠心往自己手上扎。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要永远地失去姜宁了。

他举起手臂冲自己手腕划下去的那一瞬间，姜川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不再流动，他甚至不敢回想，一想到那幅画面，姜宁手上都是血，哭着求他放自己离开，他的心脏就扯着疼。

姜川收回手。

明明自己最爱他，明明自己最不忍心让他受苦受累，但到头来却是自己把他逼到悬崖。

只有在姜宁睡着的时候，姜川才能好好地看着他，可纵使在睡梦中，姜宁也睡得不安稳，像是梦见什么，他眉头紧锁，手掌卷起来握成拳。

姜川看着，心里说不上来地难受，他把掌心覆在姜宁的手上，像小时候自己做噩梦姜宁对他做的那样，轻轻拍了几下，姜宁才稍稍松开。

“你让我管你喊哥，可我心里从来没把你当哥哥看，你不止是我哥。”

姜川轻轻把他的手掌摊开，把脸放在掌心，看着他慢慢地说：“你对我来说，早就超过了亲情。我第一次发现你拿着我的衣服‍‎‌‎自‍‎‌‍‎慰‍‌‎的时候，当时我第一反应是欣喜，原来你也喜欢我，原来你也对我有欲望，除了这些，还有一丝得意。”

“但我确实不懂该怎么处理。我本来以为能放长线钓大鱼，看你慢慢地咬钩我就像一个变态一样窃喜，我以为我能把你轻松拿捏，事情也确实像我想象地一样那么顺利发展，但陈连检出现了。”

陈连检的出现导致了偏差、意外的发生。

“他出现了，一切有了变化，但我当时并不在意，因为我知道，你永远也不会离开我。”

他一次次触碰姜宁的底线，享受着姜宁对他一味的容忍，是因为他心底里知道不论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姜宁都会原谅、都会包容，姜宁永远会给他兜底。

“我本来以为这次会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你就算再生气。打我、骂我，发泄完了之后也会叫我滚回家吃饭，可是这次不一样了，是你要离开，为什么不一样了呢……”

一滴泪从眼角滑过，落在姜宁的手心里。

外人的角度看都说是姜宁需要姜川、离不开姜川，奶奶去世后邻居们都说“哎呦这小孩以后可怎么过，幸好有个小的拉扯着他拽着他才能往前走，生活里有个支柱，有个念想”。

但其实是姜川离不开姜宁。

姜宁对他来说早就如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哪有自己身上的器官部位要说离开的道理，之前不会走，以后也不会走。陈连检这个陌生人的突然闯入，打破了一直的安宁，姜川自然会警惕、会烦躁、会暴怒。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会让姜宁受伤，没了姜宁，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意义。

他让姜宁感到伤心难过，感到害怕，宁愿伤害自己也要逃离。

是他做错了。

他最后一次把嘴唇贴近，啄吻姜宁的手心，轻声说：“醒来吧，我再也……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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