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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重阳宫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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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觉是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能改变场面局势,能决定他今夜生死

-----正文-----

凌初日日带人驱马巡防,总不禁往上京的方向遥望,目视远方,仿佛这样就能看见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在上京时,他从未觉得那些日子有多珍贵,如今与人相隔千里,昔日再甜蜜的时日都似刀割着他的心。

凌初终日愁眉难展,痛苦焦心,眉间已有浅浅纹路,因为他来边塞已有一个多月,却未能收到一封回信。

即便如此,他也依旧两日便寄一封,不敢怠慢敷衍。

就是不知道写的那些信,人到底是看了不以为意,还是看都不想看,便扔在一旁了。可没有回信也不算拒绝,安逢最是心软,兴许多写个几十回,人就消气了。

重阳夜,烛光晃晃悠悠,凌初在灯火下写完最后一笔,凌年忽然在帐外唤他出来。

凌初出来,问:“可是有异动?”

凌年摇头:“上马与我走上一程。”

凌初料想凌年有话要讲,此处有狼,他带上一杆长枪,挎上腰刀才随凌年走了。

姐弟走到无人僻静之处,并辔而行,“你来之后,我叫你巡防,这几日可有何想法?”

凌初道:“越远的地方,就越难管,此处离上京上千里,四夷畏威,当年义母在此,军威极盛,如今……”凌初欲言又止。

“如今又是蠢蠢欲动,是吗?”

“是。”

凌年道:“我一直在想自己比起义母,到底差在何处?为何就震慑不了敌人?”

凌初沉默,他有时也会在想。

凌年道:“义母好似有一种令人甘心追随的能力,这很难得,我就算学得五六分,也还是不如她,义母原本的打算,是想让你我都在边疆,渐扩疆域,不必急,维稳安防为主,但也不能久拖。”

凌初听了,并不觉得讶异,这本是晏朝失地,一大片草原都被割裂开来,于晏朝而言,尽快拿回来才是最好的。

“当年小公子想让你留在上京,义母想让小公子过得开心些,不得不作出让步,她深思熟虑数日,才终于开口,亲自来问你。”

凌初音色沉哑:“可我后来留在上京,却是让他伤心了。”

凌年沉默片刻,话一转,“那日你给我说你再不娶妻,可是真的认定了?”

凌初道:“我认定了。”

凌年点头:“好。”她抬手指着上京的方向,神情仍然是淡淡的,“怀归,今夜过后,晏朝将会变天!”

“什么?”凌初愣了一下,他看向凌年,神色从疑惑到震惊。电光火石之间,脑中所有的一切都串联了起来,或许这些疑惑一直都被他放在内心深处,因为和安逢离别他才无心深思,更或许是他早就猜到了,只是不敢真的去问任何一个人。

当年被掳袭,安逢出乎意料的逃脱,陈一示喉中的宝石,成端云对安逢的亲近和熟稔,江连对安逢骤然的冷淡,还有凌君汐所有亲信心腹对安逢总是不远不近的态度。

这些人里,也包括他的亲姐姐……就算被收为义女,是安逢长姐,她也只叫安逢小公子,极少亲昵地唤小逢二字……

凌初骤然明白过来,压声道:“当年在佞王府,你忽然不见了,是因为......”

“是因为要抱离小公子,楚叔要背着安夫人,义母信不过清嘉姐,而我夜能视物,她选了我。”

凌初神色狰狞一瞬,红了眼,“小逢他是知道了,所以才会杀了陈一示……这就是陈一示的把柄……”凌初简直为安逢心痛,颤声说,“你们……究竟是将安逢当作什么?”

凌年道:“这话我不能替义母和安夫人回答。”

凌初仍是恍惚,他痛悔道:“我应留在上京的……”

“不,”凌年掏出一道符令,“你即刻动身,前去利州,城门外有一个卖馒头的李跛子,你将这个交予他,他便会带你到一处小院子,里面有金银和一切路上所需,若是义母败了,最迟七日,小公子会由义母的人护送到那里,你带着小公子再往南下去无量海,最近的海岸有一艘大船在等你们,出海,离开晏朝,隐姓埋名,再也不用回来。”

凌初还未从安逢身份缓过神来,便又听此等大事,他心中一震,忙问:“阿姊,那你?”

“沿路的驿站都被我切断联络,若事未成,我会暂时封锁消息,稳定军心,争取打完最后一战,”凌年道,“我和将军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凌初眼中血红,“我不会走的。”可他想起安逢,又心难抉择。

“小初,”凌年笑了笑,“我儿时就对你说过,我是会当将军的人,后来真的目睹死人,无论是晏朝的,还是敌国的,我都觉得痛苦,要是以后有个不用打仗的地方就好了,即使是为护国安邦,以战止战,也真的很累……可与其被人押回上京问审,死在沙场对我来说或是最好的选择,难道你还能指望方居勤能拿回这大片失地?他连佞王萧阙都比不上。”她轻轻一叹,似是松了口气,又似是感慨,“早在三年前,小公子的一句话,就无意将你排在这生死难定的计划之外了。”

凌初声音嘶哑:“小逢他也不愿走的。”

凌年调转马头,“小公子会被迷晕送来,待他醒来,怕是早已离上京百里开外,除了你,无人能带他南下,我话尽于此。”

“阿姊,你何必逼我,”凌初通红着眼,喃喃道:“若是事成……”

“若是事成,”她声音几乎飘散在边塞的烈风里,“依义母的性子,在上京稳定,政权稳固之前,你们很难再见面。”

*

此刻宫宴之上,梁平参高声宣判凌君汐为逆党之后,便是一片喧嚷。

“不可能!”一武官惊诧道,“凌将军怎可能谋反!”

张怀易也心存疑虑,“光凭字条,难以断定此等大罪!”

另一官员道:“凌君汐是女子之身,可军权在手,说不定是与人勾结!”

众皇子异口同声:“绝不是本王!”

皇室衰微,众官员七嘴八舌,都未能理会他们,只是稍稍离远了些。

“她手握军权,自然有胆子颠倒乾坤!被权力欲望养大了胃口,想做第一个女皇帝!”梁平参一句话定下罪来,一如当年宴席上,公然称凌君汐为女奴。

一干人等将信将疑,可眼见梁相都这般发话,也不敢立马否认。

唯有张怀易走上前来,面容讥诮:“若不是指名道姓,我还以为相国说的是自己呢!”

“你!”梁平参怒目而视,“张怀易!你莫不是也同逆党——”

“相国大人可莫要见人就扣帽子!”张怀易冷笑道,“朝中皆知本官与凌怀归不对付,当年任他为守卫军副使,老夫可是当街斥他轻狂小儿,他险些拔刀斩我!”

“被权力养大了胃口的人岂不是梁大人自己?”张怀易朝上拱手,“当年先皇托孤,钦点护国重臣,老夫品级不够,不知先皇说了什么,但也觉得定不是叫梁大人把持朝政上下,让侄子逼娶长公主,令皇室蒙羞,有了个作奸犯科的驸马,又令一众官员掩埋人尸吧!”他字字珠玑,说着,颇为随意地环视一圈。

被若有若无点到名的官员不约而同避开了眼神。

梁平参气得面皮颤抖,呼吸急促:“竖子胡话!先皇……先皇是信我……”

张怀易冷冷道:“先皇自是信你,但定也未料到梁大人你竟活了这么久!更未料到贺女官溘然长往,让你独大,要老夫说……呵。”他嗤笑一声,想说梁平参可能比凌君汐还想谋反,但此言过重,他还是咽下去了。

这边唇枪舌剑,宁巍这边便是心惊胆落,宁启则更是六神无主。

即使宁巍对此有所准备,可未想过会这么快,两人心中想的都是一件事——她当真要拥立佞王的儿子为主?

宁启则看向后方,方瑞正站在那里,早已被一群人撇于脑后,他神情惊慌,呆站在原地,似是无措。

可宁启则看着方瑞,总觉得他好似是在观望,或者说,是在审视,众人姿态皆在他眼中,他像比周围所有人还冷静。

好像有哪里不对……

宁启则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可一直想不到,也说不出来,他直觉是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能改变场面局势,能决定他今夜生死。

是什么呢?

他眉头紧锁,心急如焚,忽然看向梁平参手中的字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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