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就是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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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有半个月了吧？

“今天你想玩点什么？”

顾琛的手指一直从陈道情的脖颈滑到他刻着自己名字的腰部，在结痂的“顾琛”的两个字处揉捻，粗粝的伤疤和周围细腻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啊……嗯……”

陈道情躺在顾琛大腿上，浴袍挂在腰上，埋进被子的脸闷得发红，汗从发鬓流进床单里。

顾琛的手一直停留在那两个被划出来的字上，疤痕有些硬，莫名像蛇形动物的鳞片，但就算是这样深的疤痕，也总有一天会消失的。

陈道情吃痛一声，两条腿忍不住夹在一起，他腰上才好的伤疤被顾琛冷着脸一点点撕开，血痂拉扯着血肉，拖的时间越久，那里的痛苦越是清晰。

“痛吗？痛就叫出来啊。”

顾琛按住他的头往床单里压，另一只手有如解剖尸体，有条不紊地把陈道情腰上的伤疤揭开，再次变回血肉模糊的样子。

顾琛的腰间随意缠着白色绷带，那里的刀伤不深，但因为他的拉扯而渗出血色。

“越看越觉得应该拿一把更大的刀，把你全身上下都刻满我的名字，你会因为恨我，一辈子都躲在见不得人的地方，心里想着那个死人，结果一抬手只能看见我的名字，你还会觉得戏弄我是件无所谓的事吗？”

“你觉得是就是吧。”

陈道情身体泛红，倒在床上，他能感觉到腰上的鲜血在流淌，产生一种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的错觉。

顾琛粗暴地把他翻过来，摇晃肩膀。

“陈道情！你能不能在意一下我？！你，你能不能……”

“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想要我爱你吗？”

爱？

顾琛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捂着嘴角失控地笑起来，斜眼看陈道情。

“怎么可能？你觉得我还爱你吗？我，我只是想看你后悔崩溃的样子，对我忏悔，哭着求我把你放出去，我这么恨你，怎么可能还爱你？”

“……医生说你精神有问题吧？顾总你要不先考虑吃点药，搞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顾琛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扯着他的手腕把陈道情按在冰凉的落地玻璃窗上，整个人压上来，深黑而麻木痛苦的眼直视他，以审判他的口吻说：

“那不是拜你给我下的药所赐吗？啊？陈道情，你很有本事啊，还说什么那是抗生素，为了我好，我那么相信你，结果你就给我下药，让我变成这个鬼样子，你还有脸说我有问题，明明你才有病！”

陈道情挣动了一下却没有半点用，几乎半裸的身体压在玻璃窗上，冰得让人受不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毫不退让，逼视顾琛。

“顾琛，我和你在一起快三年，我被你折磨成什么样子大家都知道，我以为，你折磨我三年，我只是给你下几次药，这很公平。”

公平，真的公平吗？

顾琛愣了，眼前闪过无数次自己曾经对陈道情做过的事——当着别人的面侮辱他，稍看不顺眼就上手，随时随地把他当成发泄的工具，即使是在他发觉自己的心意后也没有变多少。

“你，你是我买来的，当然不一样，我为什么不可以？如果不是你说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也不会对你做那些事！”

“行啊，既然你付了钱就什么都可以做，那我也陪了你演了这么多戏，你也应该配合我啊。”

“你承认了，你就是把我当成个陪你演戏的人！”

“对啊，我都可以扮成一个深爱你的人，你为什么不能变成顾沉？“

从他嘴里说出的名字，真的没有一丝怜悯或不忍的表情，深深刺痛了顾琛。

到现在了，他到底还在可笑地期盼些什么？期盼陈道情真的会假戏真做爱上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看着揪着自己的衣服一点点滑下去的顾琛，陈道情眨了下眼睛，拢紧了身上的浴袍，想绕过顾琛走开。

顾琛抓住陈道情的脚踝，声音干涩：

“我，我问你几个问题。”

其实回不回答对陈道情来说都没什么区别，但攥着他脚踝的那只手太紧了。

“我第一次在荷兰见到你的时候，是你计划好的吗？“

“……可能你不记得了，那不是我们见的第一面，之前几次你都没注意到我，我试了好几次才在荷兰成功。“

“那，我出车祸的时候你那么担心……”

“演的，我只是不想让那张脸有瑕疵，看起来太不像他了。”

“那次我带你见我的几个叔叔，你明明那么讨厌他们诅咒我，还冲上去打他们呢？”

“我不知道你在期待什么，”

陈道情转过身，蹲下来，疏离目光扫过这个失魂落魄的人。

“还要我再说得明白一点吗？”

“我对顾总你从来没有过哪怕一点点的喜欢，以前那些都是假的，装出来的，是因为我把你当成他的载体才会那么在乎你。”

“你还想知道什么？让我想想……你的办公室，你的家，我故意烫伤换了开水机，因为阿沉还在的时候办公室就是那个样子，还有牡丹，画，那都是他给我的，所以我在乎。”

“因为他喜欢吃辣才给你做辣的菜，因为他走了之后我一直失眠晚上才睡不着，不是因为什么和你睡在一起太高兴了。”

“我把越越带回来也是因为阿沉和我很喜欢孩子，我从来不嫉妒林寒枝，那个花坛和你画的画不是他砸的，都是我自己做的，我也不会为了你的爱去死。”

落地窗前，陈道情无比残忍地说着这些话，他修长的双手托起顾琛的脸，睫毛轻颤，阴影投在顾琛深邃的眉眼上。

该怎么形容顾琛现在的样子呢？

好一条被主人抛弃在街头的狼狗啊。

明明目光带泪，眼底的狠劲又让人毫不怀疑下一秒它会扑上任何一个路过行人，咬断他的咽喉，大食血肉。

“我没想到只是不爱你就会让你变成这个样子，我该说对不起吗？”

陈道情平静地看着顾琛，浴衣敞开，露出他高昂的脖颈和纤瘦的腰，他居然还敢把手指贴在顾琛的脸上，丝毫不怕顾琛会将他的手指连着骨头咬断。

“可我真的说不出对不起的话，该怎么办呢？顾总你已经断了念想，你可以放我走，也可以直接杀了我，但不要把我关在这儿，这是在折磨你自己。”

顾琛的手从陈道情的脚踝一路向上，小腿，大腿，再到深陷的腰窝。

他就着这个姿势把陈道情压倒，两个人就这样以一个暧昧的姿势在落地窗前交缠。

“顾沉知道你是这种连根都烂透了的人吗？”

陈道情一只手扶着透明玻璃，试图稳住自己的身体，却还是承受不住顾琛粗暴的动作。

“你和我有什么区别？爱人死了就找和他一模一样的替身，美其名曰是为了让他回来，但其实你就是个不要脸的xx！恐怕你连他的脸都快忘了吧？所以才要找我，看着我的脸才能想起他，其实全部都是在自欺欺人！”

“你是什么清高的人？不过就是被玩了一会儿，就真以为他喜欢你？顾沉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出身贫民窟的人，他给你画画，带你回家又怎样？全是骗你的！你被玩腻了之后不承认，才会幻想他喜欢你然后来找我，你就是有妄想症！”

陈道情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熟悉的疼痛贯穿全身。

顾琛揪着陈道情的头发牙齿在陈道情的脖子上咬出深深的牙印，誓要逼他发出痛苦的声音。

在巨痛中，陈道情微微睁开眼睛，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含着泪花绽开一个幸福的笑容。

“他，啊……哈……他走了之后，嗯……他的律师找到我，说，说……他很早就立了遗嘱，嗯……他把独立于顾氏的所有财产都给了我……所有，没有人会知道继承者是谁，即使是他父亲也不知道……”

眼前模糊，陈道情久违地觉得心在颤动，他彻底无视上方的顾琛，两只手贴在胸前，感受那里正在跳动的心脏，目光透过顾琛，也透过这栋房子，看向天际。

“我的生日不是我告诉你的那个日期，不是十二月十六，但遇见顾先生后，这天就成了我的生日。”

他带着恬静的笑容看向顾琛，眼里的爱可以融化一切罪恶。

“遇见他的那天，是我的心脏再次跳动，我的生命重新复苏的一天，这难道不是我的生日吗？”

“感谢你，又让我想起了那天，我爱他。”

陈道情扣着顾琛的头，唇贴上来，给了顾琛一个难得缱绻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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