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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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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小珒,没有选择我。

-----正文-----

商珒想,是了。

他抱着气息全无的陶余,冷雨落睫,在这一瞬忽然刻骨地冷静下来。

为什么江驹臣会救助商家,为什么那三年自己被严格控制,时时刻刻不能离开江驹臣的身边。他曾经是困惑过的,于是他去问江驹臣。男人指尖扣着钢笔,从桌案上繁杂的商家内务中抬起头来,笑色温柔宠溺,抚过商珒的发鬓。

因为外面很危险哦,小珒。他慢慢地说着,好看的眼睛眯起来,专注地望着少年,我会很害怕……害怕哪怕只有一瞬间你离我太远,我就不能保护你。

男人的控制欲赤裸裸地昭彰。

商珒却从未多想过。

但如今一切都明了了。江驹臣在自己身边三年,支离破碎的商家是他重组起来的,不如说商家实质的家主是他。自己同样被控制了整整三年,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依着江驹臣的意思来,他要打磨出一个完美无缺的傀儡少主。

幸而外祖屡次提点他,不至于让他溺死在江驹臣虚假的温柔里。他最终还是成为了手握实权的商家家主、C国教父,江驹臣三年筹谋一场空,然后在他的继任礼当日图穷匕见……他杀了陶成思。

又或是,死的本不该是陶成思,而是自己。

表兄用他的命,陶家最后的命,终于点醒了他。

商珒低低地苍凉笑起来,他跪在地上,陶余气息奄无磕在他肩头。视线里压覆一层黑色的影子,他仰起头,雨水从脸颊滑下去,指尖握住浸在雨里的枪。

江驹臣半蹲下来,望着陶余:“嗯……陶家的家教,很有问题。”

“三代欺瞒主家就算了,成日喜欢反咬别人一口,难道都是属狗的?”

他语气温凉嘲弄,带着鄙弃和嫌恶,江驹臣一贯衣冠禽兽,极少有如此清楚明白地展露厌恶的时候。他说:“是觉得别人会像他一样蠢……说什么,就信什么?”

江驹臣说完这句,他转头看向商珒,像是等待回答。

商珒闭着眼睛,江驹臣看不见他的情绪,想了片刻,他伸手揉了揉青年的耳垂。

他的指尖冰凉,令人想起冬季掌心落过的清雪,很轻柔,有些微微的痒,还来不及细细地看看它,便已融化为一滴轻薄的露。商珒没有躲避,他终于睁开眼睛,眼眶通红,看向四侧扣枪无措的陶家精锐。

他说,“还在等什么?不知道替主子报仇么?”

这句说完,他清楚地感觉到,江驹臣放在自己耳廓的指尖一僵冷。

陶家的人原本是为了杀商珒夺权而来,却不想还没来得及动手,反而是自家主子横死,一时都失了分寸。商珒话落,他们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望向商珒怀里血透半身的陶余,眼底瞬时染上愤恨,拔枪直指江驹臣!

商珒抱着陶余,从雨里站起身。

他起步离开,毫无留恋,将江驹臣一人丢在雨里,背影修长,再无少年旧影。

————

lyan带着江家人手赶过来时,雨水卷着洗不尽的血流,从他的鞋底淌过去。他目眦尽裂,猛然一抬头,声音嘶哑:“Lord……!”

清早江驹臣出门时,突然得知陶余将计划提前了半个小时。原因是商珒竟然毫无防备、独自赴约,凭陶家人手杀商珒一人绰绰有余。陶余让人转告江驹臣,让他不必再来墓地,直接去商家本家接应即可。

消息递来时,陶余和商珒已经抵达墓园。召集江家人手赶去救人已经来不及,江驹臣无暇再解释,独自一人开车去了墓地,让lyan带着其他人尽快去墓地接应他。lyan还蒙在鼓里,不太明白为什么不是按照陶余说的去本家,又问江驹臣那大小姐该怎么办。

原本商定的计划是,在陶余动手前,他会先把江季绾交还给江家。但现在计划突然改变,自然来不及先去接江季绾,只能等夺权结束后再交人。这本无可厚非,商珒一人独处机会难得,不能轻易错过;况且陶余若夺位成功,还需依赖江驹臣助他坐稳位置,二者既然结盟,他没理由再扣押江季绾。

因此lyan并未太过担心江季绾的安全,他迅速召齐了江家留守本家的精锐,往墓地的方向去。

却没料到,他刚刚推门下车,皮鞋鞋底便被血染得一片鲜红。

雨水滑流,一线背影雪白。江驹臣脱去了西服外套,衬衣袖摆挽上去,他侧靠在墓碑碑沿,执枪的手垂下来。

在他身后,墓园触目所及之处,尽是尸体。

只剩他一人站着。

lyan目色惊撼,他在欧洲见过太多血腥的场面,这会儿却仍旧不免失神,半晌没动。直到他看见江驹臣扶着墓碑的手指有血色滑下来,宛如涓涓细流,顺着碑石刀凿的凹痕,将碑面刻着的姓名寸寸染红。

然后那道身影晃了晃,他的指尖在碑沿用力地犁下去,大概是想借着墓碑撑住身形,却只徒劳地划出几道血色的痕迹。lyan几乎在同一刻冲过去,他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地上的躯体,终于将人接在怀里。

江驹臣簌长的眼睫微掀起来,他的神色在被接住那一瞬有些茫然,没有血色的唇动了动。

lyan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语声焦急道:“家主,发生什么了?商珒呢?陶余呢?您怎——”

他刚问了一半,声音突兀地一止。lyan其实很少有反应这么慢的时候,他慢慢地低下头,望向自己的掌心。

是鲜红粘稠的血。

江驹臣躺靠在他怀里,刺目的血迹顺着他的左肩滑落下来,寸寸洇染,将他的半身染透。子弹埋在骨肉里,没有穿透而出,他刚刚又背对着lyan,竟没能看出半点异常。

但这处伤……这处伤。前日在公馆商珒对基建处开过一枪,同样开在左肩的位置,不及要害,却和今天这处伤只差毫厘。

lyan脑中一炸,短短几日在同一个部位连中两枪,凭现在江驹臣的身体状态,他根本来不及恢复,必定会留下不可逆转的后遗症。两年前右膝骨的两枪让他从此再难离开手杖,这一次的代价又会是什么?他还能再抬起左手么?

他抱着半身染血的江驹臣,浑身僵硬不敢乱动,生怕会让人伤得更重,连声催促叫医生来。怀里的人一直在轻微地颤,呼吸急促而艰难,一息连着一息,漂亮的眉紧皱起来,他像是正在忍受某种极大的痛苦,单薄的身形窝起来,手腕挣扎着抵过心脏,中枪的肩骨每一次颤动都流下更多的血。

天边有惊雷乍响,电光将江驹臣的面庞映亮一瞬,他苍白得宛如枝叶上的薄雪。

“是……”lyan终于反应过来,他瞳底一缩:“那种药……陶余还没有给解药么?!”

他几乎眼前一黑,不可置信地转头,望向墓园里的几十具尸体。江驹臣枪法极好,枪枪洞穿眉骨,不会偏离半寸。很显然这些人都是江驹臣杀的,每一具尸体的眉心都印着一方圆洞,但……但江驹臣是在药力发作的情况下,忍受着那样的痛苦,他竟然独自将这些人尽数毙命?!

他的心脏怎么还能承受这样的负荷,lyan见过江驹臣心衰发作时的样子,枪响……他怎么受得住这么多声枪响?!

江驹臣像是失血昏过去,却又被心口的剧痛生生疼醒来。他的意识在这样的疼痛下渐渐清明一些,他的眼睫颤了颤,形状姣丽的眼睛微微打开些,映过重重的雨幕。

雨声近在咫尺,却没有落在他身上。江驹臣静了一息,他看见撑在头顶的伞,再向上是lyan典型西方人的面庞。

他看了会,又闭上眼睛:“林……对不起。”

lyan惊了一惊,他慌忙低头:“家主,您再撑一会,医生马上就到,然后我去找陶余求解药……”

江驹臣笑了笑,他轻声说:“陶余死了。”

“林,我来不及……先去问他绾绾的下落。”他闭着眼睛,黑漆的睫被雨水打透,微微地颤抖,“对不起。我没有选择绾绾……你可以,恨我。”

lyan身形僵硬,他举着伞,伞面大幅度地倾斜着,替江驹臣挡去了大半雨幕。他自己早被浇透,冰冷的雨顺着高高的眉骨滑下来,模糊了那双钴蓝色的眼睛。

江驹臣动了动,他侧过肩膀,想用另一边借力撑起身子。但心口实在太疼了,疼得他耗尽了所有力气,他刚刚撑起一些,手肘砰然砸下来,半晌没能再动一动。

远远传来医生跑近的声音。

他低声道:“我没想到……我选择了他,可是……”

可是小珒,没有选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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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狗血了……(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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