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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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闲一早就把要回家的消息发在了群里，秦父秦母一年没见到儿子，看着时间差不多，早已在楼下的院子里等着了。

王锦明找了个空地停车，熄火后见到秦闲一动不动坐在原地双目发直，忍不住拍了下他的脑袋：“愣着干什么呢？下车。这么冷的天，没看到你爸妈在那等着你？”

秦闲呆呆地点了点头，机械一样下车拎行礼，又讷讷地跟在王锦明身后，这架势不说还以为两个人回的是王锦明家。

见到秦闲一直跟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身后，秦父秦母也是一头雾水。

秦父看看走在前面风度翩翩的王锦明，又看看他身后小鸡仔一样的自家儿子，忍不住问道：“小闲，这是……？”

“我，呃……”分明是大冷的天，秦闲的额头却没一会就沁出了冷汗。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打从高考后他就不太再能和父母进行正常的交谈了。

“我来说吧。叔叔您好，我是秦闲的上司，我叫王锦明。”王锦明挂着得体的笑，脸上还戴着早上开过会后没摘的金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十分让人有好感。“秦闲这学期在我的手下实习。”

“哦！原来是小闲的领导！”秦闲的父亲恍然，紧接着立马迎上去和王锦明握了握手，“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您快里边坐。”

“哈哈……秦叔您过年好！这不是看着放假了，我就想着来周边转转。没想到正巧，刚好秦闲也住这边，我就寻思来蹭个地方……哎秦叔您叫我锦明就好。”

“好，好……那锦明，还有小闲。外边儿冷，快进来吧啊。”

王锦明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往秦闲的背后推了一把，脸上却仍然挂着得体的微笑：“好，那就麻烦秦叔了。”

秦家算是普通家庭，两室一厅的房子不算拥挤却也称不上豪华。不过看得出家里人是花了心思布置的，处处透着温馨。在安排王锦明晚上去哪里休息的时候，二老犯了难。

趁着王锦明去秦闲房间休息的空档，二老急忙把秦闲拽过来开小会。

“爸，妈，没事的，他和我睡就好…”秦闲无奈极了，“他人很好，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

“唉，可人家毕竟是你的上司，这样太没礼貌了。”秦父唉声叹气，“要不……我们带着锦明出去住宾馆吧？”

秦闲气笑了：“人家大老远跑来，最后让他住宾馆？”

语罢他转身就走，与其在这里纠结这些，他更好奇王锦明在做什么。

秦闲的房间做了书房卧室二合一的设计，书架上还摆着他的许多青春——过去的课本，各式各样的奖状，甚至还有被好好保存过后展示出来的毕业照……

而王锦明正摸着下巴打量毕业照中的其中一张。

秦闲莫名觉得有些羞涩，还是走过去问：“咳，你在看什么？”

“毕业照。”显而易见的答案，“不可以看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害羞了？”王锦明什么都明白，却总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是看一眼你过去的照片就会害羞吗？”

秦闲咬了咬牙，他确实觉得有些忸怩，也懵懂地感受到这种情感的来源——因为他喜欢王锦明。

“那你，”秦闲清了清嗓子，也抬头去看那张毕业照，“有没有找到我啊。”

“你觉得呢？”

秦闲又偷偷在心里对比了一下自己高中的模样和现在的模样，应该是差不多的。

于是他小声嘀咕：“我觉得你找到我了。”

“嗯哼。”王锦明证实了秦闲的猜测，“原来你那个时候，长这个样子。”

“啊？差别很大吗？”

“那倒没有，只是感觉更像一个小孩了。”王锦明爽朗一笑，顺便掐了一把秦闲的脸，“那个时候看着还有婴儿肥，比现在可爱多了。”

秦闲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脸上还残留者轻微的痛感，可是他顾不得这些，而是径直拉住了王锦明的手腕：“那现在呢？”

“嗯？”

秦闲吞了吞口水，无端感到一丝紧张：“我现在……长得怎么样？”

“现在啊……”王锦明拖长了声音，在秦闲小狗一样期待的眼神中，再次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笑着说，“当然是从一个小帅哥，变成了一个大帅哥。”

两个人没待一会就被喊了出去。在王锦明再三委婉表示不用单独给自己找住处的态度后，秦父的态度也变得平和了许多，嚷嚷着要带王锦明去后院看看自己的菜田，而王锦明欣然应允。

秦闲识趣地没有跟上，去厨房给母亲打下手。

等油热的时间，秦母慈爱地望着许久不见的儿子，叹了口气道：“感觉你又长高了点。”

秦闲摸了摸鼻子，只应下了前半句。

真奇怪。好像家里人好久不见，再次见到时说的总是那几句：你瘦了，长高了，变帅了……

可是他都长大了是成年人啦。

怎么会又长高呢？

……

“最后一个菜马上就好。去叫他们吃饭吧，他们应该在后院抽烟。”

秦闲顺着走廊朝后院走，门没有关严，他还没走到便听到外面传来的谈话声。

他顿住脚步，忽然很好奇里面的人在谈论什么，于是闪身躲在了一边。

“我家这孩子，从小就优秀。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越长大啊，就越不行了。”秦父叹了口气，“原本能上重点学校的，可是最后那临门一脚……唉！”

“秦闲现在就读的学校并不算差，在本地的口碑还是很不错的。”王锦明笑了笑，“实不相瞒，秦叔，我妹妹现在也就读于那里，学校没有您想的那么不堪。”

“可是，我看他们都说，高考是人生的一道分水岭。”秦父有些迟疑地说。

“秦叔，此言差矣。我是过来人，高考是分水岭，可也不过是人生一个小小分水岭罢了。”王锦明摇了摇头，“人生的河流那么长，分水岭又岂止这一个？我倒是觉得，秦闲这孩子很聪明，有灵气，是个可塑之才。”

“嗐，这孩子能得到你的赏识，也是他的荣幸了。”

“秦叔哪里的话，能遇见秦闲，也是我人生的一大幸事……秦闲还年轻，在我看来，已然是灿若珍宝。”顿了顿，他继续道，“壮志难酬、明珠蒙尘总是人生之憾事。不过我却觉得，这绝对不会是他的终点。”逸散的烟雾模糊了王锦明的表情，却没有模糊他低沉平稳的声音，“他的未来前途无量，充满着无限的可能。假以时日，他会在属于他的领域发光发热。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秦闲默默捂住了嘴。

似乎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滴落在手上，眼前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你的梦想成真了……秦闲。

真的有人会为你说话，有人愿意相信你，守护你。在这个让你感到窒息的家庭，为你开辟出一块暂且能够自由呼吸的天地。

他等了太久，等了足足二十年。

终是等来他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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