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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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实在是太热了,秦闲走着走着眼前就有点发黑。他前一天晚上因为翻译小说通宵,上一刻又刚刚从俱乐部下班匆匆返校——如果不是傅礼笙莫名其妙主动提出让他回学校休息——他大概还会一口气干到下午再回去上课。
有的时候就连他的室友都觉得他像一个不要命的铁人,至于为什么要这么拼,秦闲也讲不出个一二三来。
他好像迫切地想要证明些什么,为了某个人。
行至图书馆门口,他远远看到有外国人在问路。身在语言学校,这种场景几乎每天都在学校的不同地点上演,秦闲早已见怪不怪。
不过路过的时候他还是竖起耳朵偷听了一下。
“I'm sorry, I'm not a student here. ”
“ I am just here to visit my boyfriend…”
“Yeah, building No. 5.”
背对秦闲的男人戴着墨镜和口罩,身量高大挺拔,怀里还抱了一束花。他好像很珍惜那束花,左手一直放在花束上遮着阳光。虽然不是学校的学生,却依然很耐心地对着地图为外国友人讲解。
啊…
他的恋人,也住在五号楼吗?
秦闲路过时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但是时间紧任务重,他也仅仅是多看了两眼便匆匆离开了。
boyfriend,男朋友。
原来他是来看男朋友的。秦闲边走边稀里糊涂地胡思乱想,阳光刺眼,反射在玻璃上晃得秦闲头更晕了,还有点反胃。
联想到最近没休息好和今天异常的高温,他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事实证明男人的第六感有时候也准得令人心痛,秦闲几乎是刚到宿舍就倒了,还是舍友好心搀扶了一把让他躺在床上,又拿了温度计帮他量体温。
室友仔细查看了温度计上的刻度,倒吸了一口气:“我就说你这几天这么熬下去也不是个事儿,秦闲!你小子发烧了!”他抓着脑袋有些苦恼,“三十九度,我是不是得帮叫救护车?”
秦闲一呼一吸都显得有些沉重,他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闻言只是难受地哼哼。
“哎,我这也没药……你再忍忍,我出去帮你买点药?”室友又抓了两下脑袋,踏了拖鞋抄了钥匙就准备往外冲。
只是刚打开门,就撞上了一束花。
“哎呦!”舍友吓得大喊一声,“这什么情况……!”
王锦明也颇感意外,过于巧合的相撞,他甚至没能来得及护住手中盛开得正旺盛的卡萨布兰卡。
不过他很快收敛了情绪,摘下墨镜随手插在衬衫胸口前的口袋里,朝着一脸惊异的舍友点了点头:“同学你好,秦闲在吗?我是他的…哥哥,最近出差来这边,特意来看看他。”
“啊,你是秦闲的哥哥啊!”舍友一拍脑袋,“也不知道你来得巧还是不巧……秦闲刚刚一回来就晕倒了,我给他量了体温,高烧,我这会准备出去给他买点药来的。”
“发烧了?”王锦明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许多。他走进宿舍,顺着舍友的提醒将花摆在桌上就去看秦闲。
果然如舍友所说,秦闲难受地侧躺在床上,双拳紧握,嘴唇微开,口中不断吐着热气。王锦明轻轻推了推他也没能得到任何反应——竟是已经烧晕过去了。
王锦明当机立断:“我带他去医院。”说完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将秦闲抱了起来。
舍友在一边看得眼睛都直了,能轻松抱起来一个成年男性,想必也不是他能多置喙的角色。嘴上关心了两句,他便目送二人离开了。
傅礼笙的私人医生效率奇高,几乎和王锦明同一时间进门。
给秦闲量过体温又挂了水,医生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王锦明浸了毛巾盖在秦闲的脑门上降温,坐在床边为他搓因为挂水而有些冰冷的手。
秦闲在梦里也不安稳,一直哼哼唧唧地念叨“难受”。
王锦明在一旁看着心里也不大舒服。回想起一年前某个夜晚做出的决定,他突然有些后悔了——
“好久不见,傅礼笙,最近在哪儿发财?”
“发个屁。”傅礼笙叹了口气:“最近没精力,医院躺着呢还。”
“医院?”
“嗯。”
“怎么了你。”
“出了点小事。”对面似乎是坐了起来,嘎吱嘎吱的机械声混杂着傅礼笙忍痛的抽气声响了好一会才停下来,“互相揭短就先算了吧,你找我什么事?”
“帮我看个小孩。”
“小孩?你一同性恋你哪来的小孩?”傅礼笙懒洋洋的声音透过电话有些失真,“我没空帮你看小孩。”
“听说你和陆氏有长期合作,要不要猜猜项目的对接人是谁?”
傅礼笙顿时有了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你要调来京城工作?”
“不算调岗,可能出差相对频繁一些。”
“……就为了那个小孩?”
“你要想这么理解,我没有意见。”
“行吧,你想怎么安排?”傅礼笙呼了口气,似乎真的很痛。
“给他在你的俱乐部找份兼职,时间不要太紧,工资不要太低。”顿了下,王锦明说,“如果你开不出钱,我可以补。”
“…要求这么高,你怎么不让我在三环给他买套房?”
王锦明挑了下眉:“还有这种好事?”
“傻逼。”
“来这边没几年,脏话骂这么顺口了。”
“那么多兼职不去来我这,我这多乱你不知道?”
“你那再乱也乱不到哪去,关键是安全。而且有魏大警官坐镇,我比较放心。”
“……”傅礼笙抬头看了一眼病房不远处正跑来跑去为他布置晚饭的的人,一时间居然无法反驳。
“好吧。”他颇为头疼地扶住了额头,“我答应你,帮你看着这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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