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应了满穗的名字，地里的麦子收成正好。

剧透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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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金色的麦穗铺了一整片，连着夕阳给天空镀上的金，勾出了有些刺眼的光，混着少女的笑声，暖洋洋地冲进心里，包裹住一颗颗破碎的心。

今年，应了满穗的名字，地里的麦子收成正好。

“你要喜欢，今年的麦子晒了就不卖了。”

“那可不行。”

人高的麦子里，蹿出来个蓝衣的姑娘，黑色的长发被发簪仔细地盘在头上，随着姑娘的动作在右边散开几缕垂在脸侧，鼓着脸气呼呼地出来，便是为‎‌‎‌人‍‎‎‍‌妻‌‎‎‌的老气发型也让这姑娘盘出几分机灵古怪。

“此前李闯将邀你入京你便拒了，”那姑娘继续说，朝着我走来，用手别了别垂落的发丝：“如今我们的收入也就这些麦子，良爷怎能没有半点上进心。”

这是满穗。

我跟着李自成，也就是李闯将闯了好几年，回来便见得这姑娘出落得大方的样子，原以为她和当年咋咋呼呼的穗有了区别，现在看来，也是从前的她的样子，只是不知道在哪里何人教她读了些书，使得那本来不错的脸多了几分书香气，又收拾了一番，看着便有了花信之年的姑娘该有的文雅。

我本就不善言辞，更不知该如何回她的话。

入京的婉拒是为了承当年的诺言，需得去扬州寻她；如今这麦子更是因为她喜欢才选择留下，怎能是我没有上进心。想与她争辩，手一紧，捏着了她送我的荷包，便又不好意思开这口，只得点头应下。

“那便卖了。”

见着满穗满意地点头，我似乎是想咧开一两分的笑，但又察觉到哪里不对。

荷包？

这荷包理应是和满穗衣角般相同的蓝色，怎么有些发暗，暗得有些像红色，像是被人捏了很久的破破烂烂——

暗红色荷包。

上面绣着的“安”字看着有些刺眼。

这是满穗送给父亲的荷包。

二

我从梦里醒过来，外面下着大雨，是大旱后的甘霖。

要是这雨早来两年，或许也遇不上什么饥荒。

那满穗？

我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点，才离了李闯将的军队，得往扬州去，路上这雨还多着，只盼着别多过了头，旱灾才过了，又迎来了水灾。

随手摘了片路上的叶子，看着跟芋子的叶儿似的，面上滑溜，大得正巧遮住了头上的水。记得闯将队里那个成自个儿为军师的爷说这叫什么，雨打什么交，雨又大起来，叶子也撑不住水泼，我也只能把脑子里想的东西留到后面，先朝前跑，尽量找个能避雨的地儿。

“喂！那边儿的爷！打哪儿去？”

是一边的水上，支着船帐的船，有个带着斗笠在船头的莽汉，倒是不难看出来，这人怕是摇黑船的。

我这几年打仗常在水边走，这种船见得多了，这些撑船的人仗着北方人不习水性，把船摇到河中央，叫人把身上的钱财交出来，再把人推下水溺死。我也险些着了道，好在那次因满穗想不开去河里游了一遭，着实吓了我一跳，在那之后便会了水，不然哪能活到现在。

那撑黑船的见我没回话，把船靠到岸边，又问：

“爷，若不嫌弃，上来避避雨也是可以的。”

顿了顿，那人又道：“不收你钱。”

我倒不缺这些银两，我想了想还是往船边去了，心里一边觉着自己运气这般好，遇到的得是个良人，一边又想如果这人要真下黑手，我便杀了他抢了他的船。

看着支船倒也不难，有这船顺水而下，指不定能快些到扬州城。

我走上船，船帘掀开，里头坐着个姑娘，蓝色的裙子，挽着妇人的头饰，朝我笑着道：‘良爷。’

我一愣，朝后一个退步，掉进了水里，恍惚间又有谁敲了我一闷棍，我猜是那船夫，细细一想，或许又不是，我想起那一日才到扬州时满穗那丫头片子把我撂下跑到湖边自杀，本挣扎的手突然就没劲儿了。

透过水面只有那船夫，我想我或许是被魇住了，刚刚那船帘下哪有什么姑娘，只有慢慢一船的货物，填的满满当当，角落里还有几件精致的女子衣裳，这人就是我才想的那样是个跑黑船的……

我闭上眼，又听到一声：

“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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