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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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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侵

-----正文-----

“哥哥。”“他”喊。声音有些低沉,放弃了微笑,目光灼灼地看着闻依。

另一边的闻容慢悠悠地折起袖子,姿态从容平常,仿佛他带回来的不是个大活人而是小猫小狗。他边向厨房走边说:“如果你看了信,我现在就不需要动手下厨给你们做饭吃了。下次要看。”

闻依什么也没说,把目光从他弟弟的脸上扯开,越过他走向沙发边的垃圾桶。这个家里冷清到连垃圾桶里都没有垃圾,只剩一封昨天被他丢掉的信,闻依把它捡出来,拆开干掉的封皮。

信上写了短短一行字,“周四我会带你弟弟回家。准备好晚饭和其他东西。”玩笑般毫无意义的说明,就算他看了也无济于事。

闻依扔了信,拍掉手指上的泥沙,又去洗了手,回来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被他无视得彻底的弟弟也坐了下来,不过是在沙发的另一端,闻依没看他,却能感受到黏在他身上的视线。

谁都没有再说话,直到闻容多端了两个盘子上桌。

闻容多煮了些米饭,额外炒了盘青椒肉丝,焯熟的西兰花和水煮蛋挤在另一个盘子里,看着就食欲全无。闻容坐在餐桌的短边,闻依在平时的位置坐下,弟弟坐在了对面。餐桌上的气氛沉默而诡异。

“这次要待多久?”闻依说。

“一周左右,处理完你弟弟的事就走。”闻容嚼着没有调味的西兰花,面色如常。闻依以为他今天至少要发一次火,要么是因为没看他的信劳他下厨,或者是对他随便的态度,但目前为止闻容都没有表现出心情不快。

也许是因为弟弟——闻依想着,抬眼看了看对面。平白多出个儿子就那么令人高兴吗?

“你从哪里把他捡回来的?”闻依说,注意着对面弟弟的表情。他果然停下了筷子,用明显不高兴的眼神回敬这句问话。

闻容说:“福利院。”

他没有做更多的解释。闻依也不追问。说到底他根本不认为眼前这人会是他的弟弟,即便他们眉宇神情都那么相似。妈妈死得早,闻依不记得她留下了任何除他以外的孩子。

“你和别人的孩子?”闻依问。

闻容夹菜的手停顿一下,随后吃了一口,放下端着饭碗的手,轻描淡写道:“他也是你妈妈生的。你们……”他意味深长的眼神看过来,“是亲兄弟。”

死人还能生孩子?或者说其实是生了孩子之后才死了?闻依的思维开始混乱,偏头痛让他难以更仔细冷静地思考。他看了眼他的弟弟,说出了两人间的第一句话。

“你叫什么名字?”

“闻迩,‘你’去人加走字底,”闻容打断他,“从小就姓闻,名迩。”

闻依重复一遍,“闻,迩?”

闻依,闻迩?

他沉默了半晌,被这荒谬的现实逗得发笑,“连养儿子这种事你也能做得和上床一样随便?”

闻容放下碗筷,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拽住闻依的手臂将他从饭桌上拉起,狠狠一踢他的膝弯,闻依身形一晃,撑着没跪,太阳穴后立刻挨了一拳。闻容的手上还拿着筷子,圆钝的那头擦过皮肤留下火辣辣的刺痛,反而盖过偏头疼让他稍微好受了些。

“你还是孩子,说话没分寸犯错是正常的,但三番五次地犯就是没脑子。我想包容你算你运气好,不想包容你就要做好被罚的准备。这话我和你说过很多次。”闻容卸下温文尔雅的面孔,冷冰冰地看着闻依,随即转过头对一旁惊疑不定的闻迩道,“这一点不要学你哥哥,知道吗?”

两秒后闻迩说:“知道了,爸爸。”

闻容似乎被这个称呼取悦了,嗯了声,语气明显柔和下来,重新坐下吃饭。闻依揉了揉发疼的脑袋,径直上了楼,放在以往可能又是一巴掌,但闻容心情好了,这一次没有管他。

闻依像往常一样洗漱后回到房间里。房间总比别的地方更令他觉得安全。窗外的雨声更大了,期间夹杂着闻容和闻迩说话的声音,凝神细听又消失了。闻依留着盏台灯,从抽屉里摸出一把折叠刀和医用酒精,细致地把每一个角落都消毒过去。

闻依不想思考,重复的机械性动作允许他喘口气——任谁忽然被告知早死的母亲其实不知什么时候留下了个弟弟恐怕都无法淡然。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敲响了。闻依摸了摸指尖,有些过于干燥。他起身过去开门。

是闻迩。

闻依看见他时心头总仿佛有团火在烧,说话便带着三分不耐烦:“干什么?”

这样的态度并没有让闻迩恼怒。

“爸让我睡你房间。”

闻依听完冷笑一声便要把门关上,却叫闻迩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手腕,“你还想被打?”闻迩似鹿又似狼的眼睛盯着他看,忽然间他的表情一变,抓他的手指轻轻一动,闻依一皱眉,反胃的感觉猛烈地窜了上来,随即一把甩开闻迩的手,迅速躲进卫生间。

被甩开时指关节磕到了门上疼得要死,闻迩一边揉着,一边在心里暗骂,然而转眼便诧异地听到闻依在呕吐。他晚饭没有吃,自然吐不出什么东西,只是一阵阵地干呕,间或传出剧烈的咳嗽声,听起来病怏怏的很可怜,让闻迩火气都消了大半,这才想起刚才为什么会被甩开。

手指下接触到的皮肤上似乎横着几道细细的凸起。那是疤痕?他受过伤?是因为碰到他了,还是因为摸到了那些伤疤?

闻依吐完了回来,眼眶发酸泛红,看到闻迩还站在门口,心情更差,说出的话极不客气,“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你这么讨厌我?生理性反胃?”闻迩不答,反问道。

“不是因为你。”闻依皱起眉。

“你的反应可不是那么告诉我的。”闻迩说。

他信不信闻依根本不在乎,走进房间反手就要关门,却又被抵住了,一而再再而三,闻依干脆打开门,“到底有什么事?”

“要是他再打你怎么办?”

这话实在是可笑,闻依愣怔一秒随后嘲道:“不是打你,你怕什么?”他猜测自己应该没有控制好嘲讽的笑意,以至于闻迩直接敛了笑意,脸色一点点阴沉下去,表情恼火,好似满怀一腔善意拿包子喂狗却被咬了一口。

“你就当我有病吧。但真有病的是谁也说不准。我睡哪儿?”闻迩说。闻依一指旁边的书房,他扭头便走,嘭的一声摔上门。

闻依本以为这声摔门已经预示了他们之间处好关系的不可能,第二天一早,却见闻迩早早地坐在沙发上等待。桌上的早餐剩了一份。收拾完了去学校,闻迩沉默而自觉地跟在他身后。

他是如何做到既叛逆,又顺从的?

地铁穿过隧道,车厢里风声尖啸,闻依才意识到他忘记像往常一样戴着降噪耳机。他抬起头,车厢玻璃上倒映出他们的身影,闻迩绷着脸,宛如一只在盘算该从哪里对猎物下口的狼狗,与闻依眼神交错时他却又看向别处。

闻依说:“老师和同学问起来你别说话。”

“我是哑巴?”闻迩立刻呛道。

“闻容给你办手续的说辞你不记得了吧。”

闻迩果然不回答。

闻依目不斜视,“我来解释。”

他弟弟仍是一副油盐不进的表情。

踩着点走进教室,后排有几个男生聚在一起围着一个人嬉笑。闻依瞥了眼,看到他们之中的小林一脸不自在,便知道是他又被别人“开玩笑”。

他脸色如常,路过时柔声说了句:“我有个作业昨天没交,林熹你帮我收一下?”

林熹立刻答道:“来了。”拨开几个人回到座位后舒了口气。他没问闻依要作业,闻依也没问他怎么回事,仿佛这一套早已约定俗成似的。他把一边的头发别到耳后,抬起眼,这才注意到闻依身边的闻迩。

看到疑惑的眼神在闻依和他身上来回扫过,闻迩就知道一整天都逃不了被这样的视线打量了。眼前人嗓音中性,留着到下颌的妹妹头,看起来很顺滑,右眼下左嘴角各有一颗痣。本就清秀的长相因为发型显得更加柔和,但他有喉结,是男生。闻迩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被其他人围起来。

但比起解答他的困惑闻迩自己更加困惑,因为闻依在笑,是一个带着些歉意的微笑,“他是我弟弟,叫闻迩。之前一直在妈妈那里,最近家里有些事才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

闻迩没心思去想他说的话,只顾着看他笑。闻依与自己和闻容不一样,虽然长相相似,眉眼却更加锋利,眼型长而眼尾上扬,闻迩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觉得他要是认真笑一定叫人觉得温柔好看,可惜看到的净是冷漠和嘲讽,只有在这时想法才真的被印证。

妹妹头噢了一声,不再问了,转而向闻迩点点头,“你好,我叫林熹,你可以叫我小林。我是男生。”

闻迩说:“我知道。你好。”

没有人对闻依温和的笑容表示惊异,他们都很习惯。

闻迩想了一会儿,笑了一声,引得闻依瞥他一眼。对方沉默不语,闻迩却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深压的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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