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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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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 这个早上刚思考过的问题再次冒出,只是现在更加的扑朔迷离。一种巨大的虚假感从心底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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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

这个早上刚思考过的问题再次冒出,只是现在更加的扑朔迷离。一种巨大的虚假感从心底升起,我甚至无法思考这其中是否存在玩笑的可能性,比起恍然大悟,这种感觉更像是久困迷雾中的人突然摸索到了出路。

因此,某些不怎么存在逻辑的东西骤然清晰起来——

比如那让我四肢麻痹、眼睛需要避光的“老毛病”具体是什么?我挂搜尽了脑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前因后果,才发现是一段被人强行安‌‌插‍‌‍‎进‍‎‌‎来的记忆,还被特意处理过,让我在平常状态下能忽略。

还有书房里变化的模型和立刻回复的消息……

很不对劲,我的记忆——或者说我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不对劲。

于是再次回到这个问题。

我是谁?

秦远到底是谁?

我试图定义,但是失败了。

毛骨悚然的真相好像隐隐露出水面,或者有可能它已经浮出来了,就摆在我面前的每一件设备里面。它伴随着那些突然明晰的怀疑压得我喘不过气,精心修饰过的2069年4月16日被猛地扯开虚假的日常滤镜,明晃晃地刺激着困于其中的标本,就待它什么时候能够接受,甚至没有留下丝毫的余地。

随后我发现光脑上有一个“切换”的选项,点击后,显示出类似于通讯的界面,而且很是眼熟。

“什么时候学的?”

“我让家庭机器人给你发的消息,没看光脑,别生气啊。”

“前段日子跟教程学的。”

是这三句话。

倘若它们没有密密麻麻地从2076年3月11日不断重复地向前面的日期延伸,或许两个人间每天都出现这样的对话会更表现出感情的深厚。

“什么时候学的?”

“我让家庭机器人给你发的消息,没看光脑,别生气啊。”

“前段日子跟教程学的。”

我不知道我在那里立了多久,但门口逐渐响起了脚步声和交谈声。我猜测应该是那些身穿黑色制服的检察官,因为在隐约的对话中不时有“非法克隆人”和“逮捕”这两个词出现。

地下室大概是做过伪装,我想如果我一直躲在这里,哪怕吴斯柳被抓了都不会被发现。

但我最终还是推开地下室的门,走出了那间令我窒息的答案。

我是谁?

我再次尝试定义。

外面的天是黑的,我看到吴斯柳被一个检察官按在门口,从背后戴上了金属手铐。他似乎还要挣扎,但在视线落到我身上的那一霎那又缩回了所有的动作。

他还下意识地张开嘴,看口型是我的名字,不过还是一言不发地保持了沉默。

他用那双泛着红的眼睛愣愣地看着我。在我的记忆中,他还从未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混杂着茫然和无措,既带着回避,又带着不肯松手的固执,就像是他对秦远所做的事情那样。

但我知道他这样的眼神并不是在看我。吴斯柳比哪一个秦远都更加明白“我”究竟是什么,所以才会想尽了办法将那只违背了法律存在、违背了情感定义的替代品固定在2069年4月16日,以此来挽留2069年4月15日在醉酒后因车祸而离开他的秦远。

我低下头,与他在门‍‍‎‌口‍‍‎交‍‌‎‌‍过。

然后我意识到,这或许是我这个每天都被重新安装记忆的“非法克隆人”,在这七年里第一次走出这个房子。

我不是秦远。

但是那些由二进制组成的电子数据让一切又那么的栩栩如生,明明我从未踏出过秦远与吴斯柳的家,外面的空气呼吸起来却让我自如到不可思议。

我是谁?

我进入押送非法物品的隔离车,这倒是有些新鲜。镀着银色金属光泽漆刷的隔离箱并不宽敞,甚至算得上逼仄,我只能弯着腰挪动到里面,然后曲起腿坐在冰凉的地上。

我想我应该算是明白了,思绪却还是又飘到了吴斯柳的身上。

大概率是因为那些数据让我“继承”了秦远对吴斯柳的感情,但哪怕原因已经那么客观地存在,我仍然无法摆脱从心底升起的密密麻麻的痛意,就好像我真的是秦远一般。

我是谁?

直觉说应该放弃思考这个问题了,但我做不到。

有些东西之所以被禁止,就是因为人类的某些部分是那么的难以用伦理划分开。我有着和秦远一模一样的外观和内部结构,双螺旋结构上的每一个碱基对的排序都是从同一模板复制而来,我与他从大脑皮层到海马体都活跃着相同的神经电信号和化学信号。

我是谁?

我不可避免地纠结于科学与哲学之间。古老的忒修斯之船行驶在我的眼前,二十个世纪后的我却仍然无法回答普鲁塔克,而托马斯·霍布斯的提问更加扎得我鲜血淋漓。这些问题在历史上被一次又一次地提及,但我居然才发现当它们集中压于某一个体身上时,所具现化出来的重量是多么让人难以承受。

我是不是秦远?

兜兜转转,我又退回到了原点。

隔离箱被关上,我陷入了一片黑暗。

没有光线,没有声音,没有味道,没有感觉。也没有吴斯柳,没有秦远。

只有我,此时此刻的我。

我是谁?

我是谁?

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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