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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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毫无疑问，炮灰是有些机缘的。

他出生于农人之家，从小光着屁股追着同龄人玩，可惜总是被反过来戏弄的那一个。父母虽叹息炮灰不求上进，却也觉得他老老实实做个庄稼汉，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也挺好。

直到有一天，玄清宗弟子路过小渔村时借宿炮灰家，偶然间发现炮灰有灵根。

虽然灵根很烂，但能修仙。

于是炮灰被父母赶着忙送走了。

临走前，他懵懵懂懂回身，父母站在村口，身影模糊在了夕阳之中。

他竟是想不起来离开时父母的样子。

只记得那两道暗淡的身影。

（二）

其实炮灰本来可以做男二的。

主角受和炮灰一同入门，两人因性情相合成了好友，此后主角受对炮灰知无不言。

但炮灰受总是反应慢半拍，无论主角受说什么他都是点头附和。

主角说：“你不觉得大师兄笑起来如三月春风吗？”

炮灰：“啊，对对对。”

主角：“那旁系的小师叔倒是端着个架子，看得我心痒。”

炮灰：“啊，对对对。”

主角：“你心里没什么想法吗？”

“啊，”炮灰说，“都是男人有什么想法啊？”

两人面面相觑了半晌，主角垮脸跑了，而炮灰从主角受的小gay蜜变成了无情的点头机器。

总所周知，炮灰都是用来衬托主角的。

上课时，老师令弟子们作诗，主角写了一首诗赞美玄清宗钟灵毓秀，人才辈出，炮灰写柿子饼真好吃。

练剑时，主角一转身一扬手端的是是风流倜傥，炮灰没跟上节奏，拿着剑在人群里瞎比划。

下课时，主角受和攻一攻二在月下眉目传情，而炮灰是他们神仙爱情的歌颂者。

好吧，并不是，只是每次主角受要出门都说给炮灰送课业，日子久了宗门里都知道有一位天天不带作业的炮灰。

炮灰就像一个笑话一样，在别人的故事里活着。

（三）

有一天，炮灰在藏书阁里昏昏欲睡，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起身偷偷听墙角。

“你看我们小师弟这么一个天才，身边这么会有那样一个笨蛋。”

“这两人一对比，真是，啧。”

炮灰气得仰天一声长吼，转手掏出佩剑，大喊着“何来小人污我清白”，使出百年难见的武功奇学，把二人打得抱头直窜，直夸炮灰才是天之骄子，配得上玄清宗弟子之名。

——以上均为想象，炮灰等弟子走光了才偷溜出了藏书阁。

他真想问问主角受自己是不是废物，但是主角受这么光风霁月的一个人，肯定会问自己这么会这么想。

他有些酸涩地想，也只有他对我这么好了。

但是，我真的不如他吗？

（四）

炮灰想着要早起练剑，却睡到了日上三竿，连早课都错过了。

今日早课是素有严厉之名的刘真人上的，炮灰下课后去刘真人那处不停地道歉，先是对自己的行为作了检讨，而后表示把今日早课的内容一定会抄上几十遍。

刘真人打开了门说：“你说你有什么意思呢，每天修炼的那么烂，我看以后你就别来上我的课了，小庙容不下大佛。”

门在炮灰面前关上。

炮灰抱着剑在宗门里乱逛。

“这位弟子，”叫住他的是青玄真人，“现在是刘真人的课，你怎么在此……”

她看见炮灰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心下了然，轻轻叹口气，用手摸摸炮灰的头。

炮灰感觉到女子的手抚在头顶之上，朦朦胧胧间，他想起儿时母亲曾抱着他唱过的江南小调，抑或是灯光下，母亲温柔望着自己，用手掌抹过自己涕泪交加的脸庞，说，我儿自然是最棒的，怎么会比别人差呢。

炮灰吸吸鼻子：“青玄道人，我想下山看看。”

青玄道人道：“好，我待会和你帮授课老师们讲。”

炮灰谢过青玄道人，转身准备离开。

青玄道人却叫住他，说：“你从来不比别人差。”

炮灰鼻子一酸，眼泪又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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