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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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我们对你好，从来不是想从你身上获得什么。

“你从来没有辜负过谁的期望，也没有对不起谁。

邻家哥哥看炮灰垂下头，于是俯下身，柔声说道：“我对你好，只是因为是你，不是因为你是别人。”

炮灰点点头：“哥哥，多谢你。”

邻家哥哥却笑着一刮炮灰的鼻子：“光谢谢有什么用，不带我去看看你平日修炼的地方？”

炮灰忙转身带路。

“此处是外门弟子宿舍，我就住在此处。里面的弟子都挺照顾我的。

“这是学堂，不过此刻弟子大都在练剑或是修炼，现下无人。

“这是藏书阁，平时要借典籍就会来此。”

邻家哥哥凑到炮灰耳边，咬耳朵道：“里面怕是没有话本小说吧？”

炮灰目光游移：“是、是啊，谁会在宗门里看话本呢。我们往前走走吧”

“这里是……”炮灰看见远处练剑场上的弟子，不自觉驻足，“这里是练剑场。”

“人太多了，我们从另一处绕过去吧。”邻家哥哥牵起炮灰的手，往山上走去。

炮灰原本冰凉的指尖逐渐回暖，他定下心，反手握住邻家哥哥的手，反倒是邻家哥哥被这一握握得骨头一松，差点手抖来个十指相扣，扭头碰上炮灰的眼神，又将头扭回，只是红着耳说句“走吧”。

“此处是沉剑池。”

此时山下已是桃花盛开的春日，而沉剑池畔仍是冰雪覆盖，枯枝上积雪尚深，然而池水却未结冰，反而清澈无比，甚至能看清沉于池底的剑。

一把古剑立于池水前，炮灰独自上前拜上三拜。

“这是玄清宗开山祖师的佩剑，听人说祖师当时在其他大门宗派的打压下，一人一剑开创了玄清宗。

“没有弟子，他就一个一个去找。没有秘籍，他便提笔自己去写。

“玄清宗壮大起来后，修仙界众人都说祖师是当今第一人，连修为都是半步渡劫。祖师却将佩剑解下，独身离开了玄清宗。

“长老们便建了沉剑池来纪念祖师，但若有人不愿再参与修仙界，可将剑沉于池底，而后离开玄清宗。”

炮灰解释完之后，两人对着一池池水，俱是沉默。良久之后，邻家哥哥也上前三拜：“前辈有如此心性，晚辈自当钦佩。”

炮灰与邻家哥哥走在沉剑池的木桥上，邻家哥哥突然开口道：“你若是不想修仙，可以来找我。

炮灰望向哥哥，却见他一脸认真：“我教导你科举知识，你去试试科举。

“世间有许多道，绝非此一种。”

炮灰却摇摇头。

他明白道不只是修仙可以求得，但他却舍不得当初自己的努力与周围人的帮助。

这条道，他还是要继续走下去，哪怕再难走，他都要安安稳稳走下去，直到找到自己的道。

或许找到“道”的那一日，他就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三十三）

攻三好久没看见炮灰了。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谁会在意一个笑话。他如此想道。

他会在同门嘲笑炮灰的时候赞同两句，在同门拿炮灰和他心上人作比较时，他更是连连点头赞许。

这样一个笑话，一个在外门徘徊了十几年的笑话，一个主角受的陪衬，一个脑袋里全是柿饼的呆子，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话虽如此，他仍觉得心中闷闷不平。攻三本以为是自己这几日没和主角受在一起，两人歪腻了几天之后，那郁闷之气仍结于心，甚至令他修炼都险些出了岔子。

傍晚，攻三和主角受在温存时，攻三突然想起了在山下和炮灰逛书铺时，炮灰看书时微颤的眼睫，在黄昏里晕得有些暧昧不清。

而后他做了什么？

他仿佛被蛊惑一般，慢慢将头凑过去，在唇齿间尝到一股清甜的柿子味道，那点味道顺着吞咽声转瞬而逝。

攻三抬起头，眼前却是主角受正不住喘气，一张芙蓉面泛起红潮，一眼望向他含羞带怯。攻三如看到晴天霹雳一般，浑身猛然一颤，脑中一片模糊，连说话都带了些结巴。

他问，炮灰现在在哪。

主角受闻言一怔，说，你要去做什么。

攻三说自己有东西落在炮灰那里，必须讨回来。

主角受沉默半晌之后说道，他刚刚与炮灰一同去了宗门的浴场，结果人太多两人被冲散，他等了半天见炮灰不在，便先行回来了。

攻三转身向门外走去。

攻三在跑去浴场的路上，想了许多事。

他和炮灰自从在山下见过一面之后就没见过面了。以往新年，攻三一定会千里迢迢冒着摔断腿的风险，翻墙来找主角受，两人分别后攻三左思右想仍想见心上人一面，便到外门弟子那找炮灰，借他的传言法器和主角受再说几句话。

往往攻三用完法器，转身欲走时，炮灰都会轻声说一句“师兄，新年快乐”，他只当听见，并不回话。

今年呢？

今年炮灰把法器给了他。

炮灰不愿意再掺和在他们之间了。

这算什么事。攻三的少爷脾气又开始作祟，心中狠狠想道，你又凭什么要抽身离开，反倒是嫌弃我……嫌弃我们一样。

对，炮灰还有一句今年的“新年快乐”没给他。

算上这几个月炮灰一点都没找过他，炮灰还应该给他说几句“对不起”，好好哄自己，而后自己才装作解气的样子，把去山下买的柿子饼拿出来，说，哼，小爷勉强原谅你了，算小爷大度。

攻三心中的郁结之气逐渐化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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