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亭怎么会旷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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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恰逢周一,下了一尺深。
衣帽间里。
段回竞找了件保暖的羽绒内胆,又帮虞亭套上修身大衣、围上羊绒围巾,手指灵巧地打了个结:“进了学校小心点,这双鞋应该不滑,晚上在校门口乖乖等我,嗯?”
虞亭颔首,顿了顿又道:“我自己开车过去吧,路不好走,你还得绕。”
段回竞已经拿起车钥匙,不容拒绝地揽过他:“不好走才送,再说绕点路算什么。”
虞亭任由对方有力的臂膀环住自己腰身。昨夜情事历历在目——酒店套房里抵死缠绵,回家后又在卧室里翻云覆雨。此刻他腰腿酸软,却仍强撑着神色,不愿让段回竞看出半分疲态。
段回竞今早忘了换车,仍开着昨晚那辆宾利欧陆。好在比起他车库里那些张扬的超跑,这辆还算低调。虞亭懒得折腾,索性让他直接送到校门口。
车刚停稳,段回竞便绕到副驾,伸手虚扶了一下虞亭的腰,另一只手挡在车门框上,生怕他磕着。台阶下的积雪混着泥水,他干脆半揽着人,稳稳送到干燥处才松开。
“回去吧。”虞亭轻柔道。
段回竞没动,从西装口袋里抽出一方深灰手帕,俯身在他鞋尖轻轻一拭——方才沾上的一点泥渍,瞬间没了踪影。
虞亭眼尾一挑,迅速扫视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才倾身上前,在段回竞唇上轻轻一碰,又飞快退开。
他站在半步之外的安全距离,眼里噙着狡黠的笑,故意拖长音调:“也不亲一下,真是的。”
段回竞眸色微深,指尖隔空点了点他,像是警告,又像是纵容:“中午有人送饭,别让我逮到你去食堂。”
虞亭两指并拢,在额角随意一划,冲他做了个散漫的敬礼手势:“遵命——”
宾利的尾灯在晨雾中渐远,最终消失在转角。
校门侧柏的阴影里,周仰静静伫立,指节抵在唇边,碾碎了一支未点燃的烟。
他盯着虞亭走去的方向,眸光晦暗不明——
那本该是他的。
碎烟草落地,周仰抬步跟了上去。
宾利平稳地滑入车流,段回竞单手扶着方向盘,蓝牙耳机里传来优雅的声音。他瞥了一眼车载屏幕——“母亲”两个字在通话界面上方跳动。
“…我现在回去找您。”他指节在方向盘上轻叩两下,语气恭敬,眼底却闪过一丝不耐。
一小时后,段回竞的车碾过积雪,缓缓停在段家老宅门前。
纷扬的雪幕中,段国历正挥着铁锹清理门廊。这位向来雷厉风行的掌权者今日难得偷闲,竟亲自上阵扫雪,厚实的羊毛大衣肩头已积了薄薄一层白。
见段回竞踏雪而来,他拄着铁锹挑眉:“哟,段总也雪休?”锹尖往地上一顿,“公司里那些文件,莫非要我老头子回去批?”
段回竞拂去肩头落雪,莞尔道:“您歇着,我跟我妈说两句话就回去。”
段国历看着段回竞奔上台阶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呼出的白气在风中转瞬即逝,埋下头继续铲他的雪——迟早有这么一仗啊。
壁炉里的木柴偶尔发出轻微的爆裂声,文霞半躺在真皮沙发上,脸上覆着黑色面膜。听到脚步声临近,她微微偏头,从眼缝里瞥见儿子高大的身影。
“少爷回来了。”美容师欠身问候,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段回竞略一颔首,目光却始终落在母亲身上。文霞抬手做了个手势,美容师立即识趣地收拾工具退出了客厅。
“您去找虞亭了。”段回竞开门见山,声音比窗外的积雪还冷。
文霞慢条斯理地揭下面膜,露出保养得宜的脸庞。她将用过的面膜对折两次,这才抬眼:“怎么?我不能见见儿子的心上人?”
段回竞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走到母亲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双手交握放在膝上:“我之前谈过的那两个,最长的没超过三个月。”他顿了顿,“但虞亭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文霞拿起茶几上的玫瑰水,在掌心倒了几滴,“就因为他离过婚?还是因为——”
“因为只有他让我想安定下来。”段回竞打断道,声音低沉却坚定,“我可以把名下所有资产公证给他,可以在婚前做财产分割,甚至可以签协议——如果将来我变心,净身出户的人是我。”
文霞拍案而起,玫瑰水瓶翻倒在茶几上,液体缓缓渗进昂贵的红木纹路里:“段回竞!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清楚,但虞亭不允许我这么做。”段回竞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母亲,“我要娶他,就像我父亲当年非要娶您一样。”
这句话让文霞瞬间失了气势。她跌坐回沙发,保养精致的指甲无意识地刮蹭着真皮扶手。
“他身体不好,您去找他那天他身体状态非常差。”段回竞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妈,我不是来跟您吵架的,您不是最疼我了吗,让我幸福好不好?”
文霞别过脸去,望向壁炉里跳动的火焰。过了许久,她才轻声道:“跟你爹一个样。”
段回竞苦涩地笑了下,走到文霞身前蹲下,拉着她手提了提嘴角:“我爱您。”
风雪肆虐,八十公里外的某教室内。
窗外的雪粒子簌簌敲打着玻璃,教室里的暖气嗡嗡作响,讲台上空无一人。
前排的班长频频看表:“奇怪,虞教授从不会迟到…”
“是不是雪太大堵路上了?”
“不可能,”后排男生掏出手机,“早上我还看见他从一辆宾利上下来呢,老酷了。”
教室门突然被推开,系主任魏明远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他扫视一圈空荡荡的讲台,眉头立刻拧成了结,他掏出手机拨了出去。
嘟——
嘟——
机械的等待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刺耳,直到自动切断的忙音响起。
虞亭怎么会旷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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