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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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晨，姐姐家。

洗漱完把衣服丢进洗衣机，姐姐径直走向了沙发，跨坐在弟弟腿上，指尖勾着他卫衣领口晃了晃：“瘦了。”

美术馆惯用的雪松香氛随着她的动作漫开，混着他衣领残留的舞台发胶味，钻进鼻腔。

窗台在他洁白的后颈上轻易硌出红印，他并不介意，唇瓣擦过钛钢冷面，仰头蹭掉姐姐耳垂的新耳钉，轻轻应道：“肖老师说上镜刚刚好。”

姐姐顺势抽走他掌心的手机：“闭眼。”

暖风扫过小腿，弟弟的卫衣下摆被推至肋间，腰侧泛着的摔伤淡青，此刻被一个个红印覆盖，已不太分明。

肖老师发的日程在茶几上震动，最新行程“18:00录歌”正巧被碰翻的酥饼盒盖住。

”姐姐…”弟弟刚出声就被咬住了下唇，薄荷漱口水的凉意轻易侵入唇齿，压住了酥饼的淡淡油腻，他攥紧沙发缝线。

姐姐的银链坠随着动作滑进他的领口，冰得人一激灵，一声轻哼从嘴角溢出来。她单手扣住弟弟两个手腕，压在头顶，弟弟挣了挣，窗台上的小摆件被撞得七零八落。

“再乱动，”姐姐用膝盖顶开弟弟并拢的腿，“就把你的新歌名纹在下面。”

他不再挣扎，但趁姐姐不注意突然翻身，膝弯撞落策展邀请函，烫金的“新媒体艺术展”辣酱油渍蹭上。

姐姐把人压了回去，揪住后脑碎发迫使他抬头，拇指轻轻碾过他下唇新鲜的伤口，“会反击了？”

玄关突然传来快递员按铃的声音。

“是姐姐的展会开幕式，我订了花。”腕表硌得他颧骨生疼，他眉头皱了一瞬，随即恢复原状，甚至把头抬得更高了一点。

“放门口，谢谢！”姐姐回头冲着门外大喊一声，又扯开他的卫衣抽绳，将人双臂交叠缚在背后：“白玫瑰衬我的新展？”

“是山茶，”弟弟偏头喘气，将后腰压着的一副巡演后台常用降噪耳机推出来，“姐姐……”尾音被突然收紧的抽绳绞碎。

“但我喜欢娇艳的，怎么办？”姐姐咬着他耳骨轻笑：“比如这样的。”

阳台洗衣机开始进入脱水程序。

弟弟别过眼没应话，把注意力放在身后那细微的痛感上。姐姐忽然掐住他两颊，迫使他看着自己：”这时候走神？”

“我没有。”弟弟回神，凑上来献吻。

只不过片刻便又被夺走了呼吸，腕间的红痕在皮质的沙发上洇出潮意。直到被亲得有些昏沉，姐姐才从他腿上下来，两人并排靠在沙发上，她松开缚绳，把弟弟的手拉过来揉了揉，又把耳机放到沙发上放好。

“小宝的礼物，我收下了。”

手机再次震动，提示着下一个行程。

姐姐拎起钥匙串，巡演纪念挂坠和美术馆门禁卡撞出轻响：“把酥饼带上。”

“好。”弟弟弯腰捡邀请函，又把酥饼盒装好，后颈未褪的压痕叠着新鲜齿印，他拢了拢衣领，不甚在意，甚至有些开心。

两人驱车前往工作室。

说是休息日抽空约会，最后不过是共处一室，各忙各事。窗外天色已然灰蒙，「小宝信箱」刚上传完一首新demo。茶几上的酥饼只剩下碎渣。弟弟放下吉他，盘腿坐在工作室的飘窗上放空。

“搭把手？”姐姐抱着投影仪支架走过。

弟弟头也没抬，绷着声音：“不要。”

她停下脚步，这才留意到他撸起的袖子下也缠着肌肉贴，腕骨处仍泛着红。

“手受伤了？”

“没有。”弟弟把袖口往下拽了拽，“是撑地的时候扭的。”说着摸出手机晃了晃，屏幕还停留在与维修公司的对话界面，“校准师应该快到了。”

姐姐挑眉：“上次视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卖惨？”

“说了你又要寄膏药到后台。”碎发遮住眼底青黑，纤白的脚踝垂在地上，弟弟准备起身去开门，“巡演城市每天换……我等不及快递，姐姐。”

姐姐本想伸手扯他的耳机线，闻言悬在了半空。

弟弟耳尖发红，却仍绷着脸低头不看她：“那台设备要调上面的接线，你最近颈椎病发作，仰头会头晕。”

姐姐把他的下巴掰正，仔细端详着他的眼神，随后将人揽入怀中：“对不起。”

弟弟额头蹭着姐姐的小腹，双手轻轻环住她，喉头滚动，问道：“什么？”

“嗯？小宝因为我不开心了。”

“我没有……见到姐姐很开心。”

“但是小宝还是不开心。”

弟弟没有应声。

姐姐的指尖陷入他后颈的碎发中，那里还残留着半个月前染回黑发时的漂染剂味道。她忽然想起上次视频时，弟弟总用左手撑着脸颊。原来是为了遮住手腕的伤吗？

“因为小宝觉得我没在意你的爱。”

她摩挲着弟弟发烫的耳垂，“就像总觉得李记酥饼永远会在橱窗里，却忘了问排队的时候有没有人挤到我们小宝。”

弟弟把脸埋得更深，声音闷在羊绒衫里：“李记现在有外卖窗口了，可以点好了直接去拿。”喉结在她腰际蹭了蹭，又说，“我找了人会定期来保养设备，姐姐不会被故障耽误工作了。”

窗外飘起细雨。

姐姐目光越过他，落在茶几上凝着辣油的酥饼盒，原来工作室的设备坏着坏着突然就好了，不是底下助理的贴心服务。

姐姐低头落下一个浅而绵长的吻。

“今晚的应酬我可以……”

“要去。”弟弟突然抬头，眼里映着工作室的顶灯，“那个代理去年弄坏过三个展馆的恒温系统，姐姐得当面确认防护条款，可别让他钻了空子。”

弟弟跳下飘窗，单手把剩下的东西拎到门口，又抓起玄关的伞：“雨太大了姐姐，让司机开慢点。”

弟弟的指尖擦过姐姐的腕表，金属表盘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走入社会后，这是第一次，他的影子完整地笼罩住了她。

她提上东西欲开门，弟弟再次拉住她索要拥抱：“少喝酒。”

“知道了，小少爷。”她隔着弟弟单薄的毛衣外套，避开淤青，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回家等我。”

关门声带落了玄关上的巡演日程表。

弟弟弯腰捡纸时，袖子拉开露出小臂——没有肌肉拉伤，一张肌肉贴突兀的覆在上面。他没有撕，只是把袖子拉下来，穿上外套，跟着后脚就出了门。

会展中心的宴席上，水晶灯晃得人眼晕，酒一杯接一杯，欢声笑语压得人透不过气。

临近午夜，姐姐的特别关注提示音响起。

是弟弟。

【姐姐，设备调好了】

【西北风我喝过了，是海鲜味的。】

【[定位：会展中心食堂]】

午夜时分，应酬结束。

伞被体贴地送给了上司，姐姐冒雨回到停车场，弟弟正在出口等她。

走出中心时，对面商场的巨屏正播放着弟弟新歌的mv，正是前两天在车上听过的那首「你讲我像稚气星芒，岂知我能燃亮灯黄」。

她默了一遍，随即快步迎向雨幕中那个挺拔的身影，记忆中弟弟单薄的脊背，早已经在冷白路灯下撑起利落的弧度。

弟弟已是初长成了。

“不是让你在家等我吗？”

“我来接姐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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