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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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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直接失语了谁懂,刃哥检查芙姐装备那里性张力拉满了我说】
【感觉他特别担心,可是卡芙卡连低空翼装飞行都玩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怎么一个高空跳伞检定他都这么焦虑啊】
【如果刃哥没抓到芙姐我们现在应该就是在看讣告了()】
【楼上是不是有点太晦气了,虽然但是这两个人真的太有默契了受不了了这骨头我先啃一口】
【这真的是继兄妹不是情侣吧??摄影师也好懂啊,听到芙姐说要无伞跳还先给刃哥发抖的手来个特写别笑死我】
【刃成功拉住卡芙卡的时候我眼泪都流下来了,不知道怎么说,就是很希望他们结婚】
【我是护目镜,他们面对面下落的时候眼神拉丝了我作证】
【嗯,伪骨科怎么不算一种情侣呢?】
【呃呃芙芙只是和家人感情好而已,她父母都去世了,和刃哥关系好点怎么在你们这些人眼里就成了情侣了】
【你好,你感兴趣的“刃芙”已开通了超话社区~ 超话社区是微博旗下兴趣互动社区,快来与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们一起交流互动吧! 戳我进入>>】
【?滚啊】
【不是,你们8G网速吧?怎么这么快就有超话了】
【你点开看一眼,我刚刚看了,我好像那个刘姥姥进了卢浮宫】
【没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是卡芙卡在挖雷人跳了这么多次伞没有一次看镜头的,总感觉她很看不起其他人】
【你有病吧,素人上综艺节目回避镜头不是很正常吗】
【!因为芙芙自己的频道摄影师是刃哥啊!她看的不是镜头是刃哥好吧!】
【是真的,芙姐的片每一次看镜头眼神都很飘,我以前还以为是她害羞呢,反差萌把我锤坑底了,现在我懂了她根本不是在看我(悲)】
【妈的又给你们嗑到了,你们是真的会抠糖我服了】
【你们看了预告没有!下一期去P国冲浪!冲浪爱好者一把子期待住了!】
【话说你们没有看到下一期红牛冠名了吗……你芙姐极限运动圈唯一顶流szd】
挖雷人的音响导演例行巡视了一圈节目组官方微博下的评论区,暗自点头:是啊你们有福了,红牛冲着卡芙卡赞助了节目,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多给卡芙卡镜头呢。
【下期就有多多的芙芙看了,红牛有品!(赞.jpg】
她点击发送键。
*
卡芙卡搬开叠在一起的冲浪板,往后退了两步,挥手扇去夹杂着海腥味的奇异臭味。
好几年被放在车库的角落里不见天日,冲浪板上的蜡层沾满沙子,各种细菌真菌肆无忌惮地在上面增殖,像是在抱怨着主人对它们的怠慢。
她自己为了适应不同的冲浪环境定制了好几个冲浪板,刃的也有一个,但是现在一个能用的都没有了,而三天之后,他们就要出发前往P国的纳特扎镇拍摄。因此她现在至少需要为3个浪板重新开板。
冬天的纳特扎是个尤其适合冲浪的地方,海域中有一个狭长的海底峡谷,海水往海岸冲的时候地形会挤压水体,更容易出现巨浪。
卡芙卡冲过最高的浪也是在这里诞生的,红牛赞助节目也是希望她能够趁此机会,刷新自己的记录。
卡芙卡撸起袖管,正打算将自己常用的短板(Short Board)放上架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银狼打来的电话。
她戴上手套点击公放,将手机放到一边的桌上,“喂?”
“伊芙*,刃问你在哪。”银狼的语气硬邦邦的,卡芙卡几乎能够想象她臭着脸放下手柄,被站在旁边的刃盯着也不情不愿的表情。
“我在车库开板啊。阿刃在你旁边吧?你让他也下来吧。”
“Okay,他已经下去了。……下次你们能不能自己给对方打电话啊,我都快成了你们play中的一环了……”
银狼简洁地应答了一句,又提高了一点声音,应该是朝着刃的背影说的。
卡芙卡拿起风筒,开着热风一点点将脏蜡吹软,没有听清楚她的话,屏幕已经熄灭。
短板的板面不大,她很快就上好了新蜡。将开好的板子倚墙靠着,正准备搬出另一个板子的时候,车库中所有的灯都被打开了。
看清楚卡芙卡手里提着的枪板(Gun Board),刃眉头紧蹙,“我查过天气预报,拍摄的那几天风挺大的。”
他嘴上这么说着,走路的速度却变快了些,三两步跨去帮卡芙卡将冲浪板抬起来放上架子,顺手拿起了风筒。
卡芙卡冲浪入门的时候用的就是短板,而刃用的是长板(Long Board),后来才换成了枪板。这三种冲浪板的用途不同,使用难度也不同,而以卡芙卡的冲浪技巧,拍摄一个综艺节目只用短板完全绰绰有余。
枪板是唯有在挑战艰难的浪况,尤其是巨浪时,才会经常用到的样式。卡芙卡已经开好了一个短板,还要再多开一块枪板,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卡芙卡没有做声,胸口梗着一股不明来由的气,干脆放下环胸的双臂,双手插进深蓝色的睡袍口袋中,指尖不期然地碰到了一个烟盒。
“咔哒。”
刃闻声侧头,正好迎上她鼻尖逸出的烟气。
“你是我遇到过,最让我无可奈何的病人,阿……啊,哥哥。”
卡芙卡凝视着手中的烟,眼神专注,像是纸卷上刻着一道数学题,正忙着心算,看不见旁人。
刃也放下了手中的蜡梳,眉头压了下来,眸色深红而凶恶,临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吞了回去。
他曾让她不要叫他哥哥,又害怕她真的不把他当成兄长。这非难来得突然,让他心口郁气难解,只好缄默不言。
冬夜的冷风吹进车库,燃了一半的烟灰颤了一下,摔向卡芙卡的胸口,又顺着柔软的丝质睡衣滑落在地,只在乳黄色的绸缎上留下一点点灰白的痕迹。
卡芙卡将落在肩头的发丝撩到耳后,话音无奈,“放弃克洛德的就职邀请是我自己的决定,妈妈将你推开也是她自己的决定。可无论是我还是妈妈这样做,都不是为了让你痛苦的。”
刃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牙关紧咬,试图平复自己起伏愈加明显的胸口。
显而易见,他陷入回忆一瞬,又很快抽离出来,用尽心神压抑那些生理反应。太阳穴还在突突地跳着,他缓缓地站直了身,等待卡芙卡的未尽之言。
这曾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禁忌,而为了让卡芙卡不要因为他的疾病再次发作而感到负担,这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全部了。
——即使他看起来像是一柄裂纹满布的长剑,也在竭力不要坍落成边缘锋利的碎铁片。
*
卡芙卡的养母带着她嫁给他父亲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孩。过了没几年,刃的姐姐生下了希维尔(Silver),也就是银狼。她是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但无论是卡芙卡还是刃都很欢迎她的降生。
一个少年带着两个小妹妹,一起渡过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期。
他们的生活很平静,岁月在打打闹闹之间流逝。卡芙卡的大学就读于全国最好的医学院之一,也就是西区克洛德医院附属大学的生理学系(可以理解为外科),成绩优异,很快就能毕业到本部的医院工作了。
银狼也升入了另一个大学的计算机系,两人学业繁忙,所以没有参加刃的姐姐提议的环岛自驾旅行。
彼时他刚买了人生中的第一部车,家人都很赞成让他尝试一下在环岛公路上开一开长途车的感觉,他也同意了。
这些年他反反复复地想,他是不该同意的。
一路走走停停,他们经过了许多个海边的小镇,当时他还拍下了很多相片,准备冲印成相册带给卡芙卡和银狼。
他曾经是一个自由摄影师,而那些可以被称之为「作品」的相片电子版,现在都存在了银狼的电脑里,他一次都没打开看过。
回程的时候他们走的是新建的跨海大桥,碧蓝的海水在车窗外无穷无尽地展开。他已经不太记得具体的细节,只记得咸腥的海风从车窗外吹进来,家人聊天的时候几乎盖住了汽车音响的笑声,和急刹车后将这些陡然切断的巨大声响。
前面的敞篷货车似乎撞上了前车,他正准备打开车门看个究竟,就被坐在副驾驶的继母用力推了一把,跌坐在车门外的马路上。
他懵了一下,又被断裂的车门砸歪了头,眼前一花,随后他越过继母被压在主驾驶座上的半截身体,生平第一次见到了血红色的海。
——继母的血溅上了他的眼球,货车上滑落的钢筋将他们的车砸扁了。
打电话通知卡芙卡的是银狼,声音干巴巴的,说让她和学校请几天的假,去把还在隔壁城市的刃接回来。
“好,等我们回到家了我就去接你,你以后就跟我们一起住吧。”
几个钟头之后,她到达了隔壁城市的殡仪馆。刃就站在门口,头上绑着几圈绷带,手中稳稳地捧着三个一模一样的骨灰盒。
卡芙卡扫了一眼他发白的指缘,刚想抬头问句什么,看见他的表情之后,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下午的阳光灼眼,照得他眼底糅杂的情绪微微晃荡,却显得他的面色更加灰败惨白。
或许是因为她看起来很担心,也或许是因为她异于以往的缄默也让他感到沉重,他勉强牵起嘴角,唇边不自觉呵出一个无意义的气音。
他似乎是想要学着她平时的样子,用笑容安抚她的情绪,但他好像不太能控制脸上的肌肉了,以至于他的眉眼都皱了起来,下半张脸还维持着机械的笑容。
她恍惚看见一棵烧断的树朝她当头砸下, 愧痛的火快要将它烧成灰了。
刃还站在她面前。
在那之后,即使学校离家路程要一个半钟头,她还是住回了家里。
银狼的大学在另一个城市,葬礼之后就回学校了。她白天要实习,有时晚上还要在住院部跟着教授一起值班,一天也实在没有多少时间在家里待着。
大部分时候,家里只有刃一个人。
医院大多禁烟,西区克洛德医院也不例外。在某一天值班的凌晨,她好不容易空闲下来,准备去医院大门口附近的便利店买包烟。
住院部离大门比较远,她决定从急诊部抄近路过去。
迈出电梯的那一刻,正好有几个护士推着病床走了过来,她侧身避让,随即在盖在病人的氧气罩下面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应该是刚刚抢救了过来,护士们的心情都比较放松,嘴上还在聊天。
“……这个病人是一个人住的,要不是手上戴了Apple Watch,估计在家里死了几天物业才会报警。”
“欸呀,那真的是要赞美科技了。我一直想买来着,就是舍不得,看来还是买一个好了……”
她脚跟一转,下意识地缀在她们身后,一起进了电梯。男人的脸色苍白,昏迷中仍然紧紧蹙眉,除此以外和真正的尸体也没有什么两样。
她罕见地走了神,电梯停下也没有察觉,一路跟着护士们走了出去。
“嗯?你是不是走错楼层了?”
其中一个护士疑惑的声音将她惊醒,卡芙卡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胸口的名牌,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和她们解释。
“我……咳,我是病人的家属,他怎么了?”她清了清嗓子,尽量维持得体。
“哦……”年长的护士本来想说她两句,余光瞄到她身上的白大褂,又改口道,“药物过量,刚刚洗完胃。我看看……G37房D床,等你值完班再过来吧,差不多那个时候就醒了。”
说完,她又想起什么,补充了一句,“你看起来是他女朋友吧?平时工作忙也要记得关心一下他,不然真的会后悔的。”
下班的时候,教授将她留了一下,笑眯眯地告诉她等毕业了就会破格让她转正,又夸了她几句。
在她拒绝了之后,教授也没有生气,拍拍她的肩膀,温和地说道:“我一直觉得你很有学医的天赋——手稳,心狠,放弃真的很可惜。到毕业之前你都还有时间,慢慢考虑吧。”
G37是个双人病房,另一张床上面没有人,房间里很安静,甚至能听见吊瓶里的药液一滴一滴砸下的声音。
刃已经醒了,盯着天花板出神。
“你想死吗?”卡芙卡的声音因为疲惫听起来有些沙哑,这个问题乍一听或许会被误认为是种指责,但刃知道卡芙卡只是在单纯地询问。
他现在还说不出话,便轻微地点点头。
“教授说毕业之后我就可以转正了,但是我拒绝了。在医院上班……应该是抽不出时间去玩极限运动的。”
“你要不要做我的摄影师?”
*
卡芙卡将已经快要烧完的烟掐灭,丢进垃圾桶里。
夜深露重,卡芙卡本来没有计划会在半开放的室外待这么长时间,露出来的双手被吹得冰凉。
烟味已经散去了。
“如果我不需要你了,你会立刻放弃自己的生命吗?”她将手插回睡袍口袋,轻声问道。
“……不会。”刃没有沉默太久,给出了答案。
银狼曾经调侃般地说过,卡芙卡好像在玩放风筝模拟器。她只是说了那么一句,但无论是刃还是卡芙卡都明白她的意思。
长久以来的恐慌症和PTSD折磨着刃,他已经对世界上的大部分事情失去了兴趣,包括活着——对卡芙卡的愧疚就是牵着风筝的那根线。
卡芙卡是个情绪很稳定的人,这算不得是好事。
她不会恐惧,不会惊讶,难以取悦,没有欲望,喜怒哀乐都是为了社会化进行的表演。
卡芙卡的人生不属于任何人,也不属于她自己,但她为了他打破了自己生活的轨迹,旗帜鲜明地展露出要拯救他的态度。
“这就像织锦一样,你我一次只能编织一条金线,但它最终会变成美丽的图景。群星的轨道终将彼此交汇。*”
她目光的落点永远是远方璀璨的星河,扯着风筝的线坚定向前,试图让他也能看见那美景,可他只是跟在她的身后,追逐着她的背影。
猛鸷乘风而起,开始迷恋高空飞翔的感觉,又怎么能让风筝不担心自己会将之扯落地狱?
世间的一切他浑然不觉,过去的阴影滋蔓难图,浑浑噩噩地跟着他的妹妹,又逐渐对那束光着了迷。
欲念滋生,而后如影随形。
他泥足深陷,他如堕幽冥;他不敢求救,怕惊醒了他的梦中人。
*
这场不愉快的对话无疾而终,连续几天家中的气氛都很低迷。
三天后,卡芙卡和刃伴着银狼(连吃九顿外卖版)放的超级市场新年歌单,出门乘坐前往纳特扎的飞机。
纳特扎是一个很小的海滨小镇,市中心离海滩只有两三公里的距离。得到红牛赞助的节目组大手笔地包下了三栋就在海边的公寓民宿,每个嘉宾都是单人间还带阳台,每天晚上都能听见海潮翻滚的声音。
早上八点,适合冲浪的时间。节目组已经提前围起一片海滩以免有人干扰拍摄,然后迫不及待地将所有嘉宾都从房间里拉了出来。
“早……咳咳,咳咳咳,早上好!特别是我们挖雷人!”导演一张嘴就被一口海风灌进喉咙里,说话怪腔怪调起来,“首先感谢红牛对我们Warriors的大力支持!”
“你们应该很好奇今天的冲浪教练在哪吧,没错,负责指导你们的就是创造了冲浪世界记录的卡芙卡和同样身经百战的极限摄影师刃!”
闻言,卡芙卡对着镜头浅浅地微笑了一下,和旁边黑口黑面的刃形成了鲜明对比。
按照节目组的安排,是刃负责陆上的训练,而卡芙卡负责为每个嘉宾的动作规范打分和讲解。
他并不熟悉被围观的感觉,为了速战速决,他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一些关于冲浪板的小知识,就开始了身体力行的演示。
“咦,根据你个人频道的影片来看,你一般都是把冲浪板上的绳子绑在膝盖上的,为什么刃演示的是绑在脚踝上呢?这其中有什么讲究吗?”
导演cue起了流程,卡芙卡托着腮坐在自己的冲浪板旁边,眼神有些怀念,“一般都会建议把脚绳绑在脚踝上,容错性高,因为初学者大多数情况都做不到稳定地下板。”
“但是在挑战一些比较高的大浪的时候,如果绕浪失败,被拍下板,脚绳就容易缠住小腿,让人失去平衡,这很危险。”
“阿刃应该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因为他和我一样是习惯绑在膝盖上的。”
“啊……噢……原来如此。”导演不明觉厉地点点头。
冲浪的入门门槛不算太高,再加上就算是叶公好龙,嘉宾们多少都是对这项运动有所了解或者尝试过的,很快掌握了姿势和改变重心的诀窍。
他们按照性别分成了两组,在白浪区练习抓浪和避浪的感觉。
今天的风有些大,浪的力道也比较强,拍得初学者们东倒西歪,还有一个女嘉宾的冲浪板差点撞到卡芙卡的身上,被卡芙卡潜到水底避开。
“这段一定要剪进去。”监视屏后的导演看见这一幕惊呼了一声,斩钉截铁地吩咐道。
无他,这个动作由卡芙卡做出来实在是太好看了,丝滑得无视了水的浮力,水中的游鱼也不过如此。
“抱歉抱歉,刚刚我抓不住那个冲浪板,不好意思,你没受伤吧?”女爱豆的年龄不大,这个小插曲把她吓得脸色发白,连声道歉。
“没事,不用紧张。”卡芙卡柔声安抚道,“刚刚那个动作叫做「鸭式潜水」,越浪会比较轻松,但是长板对你来说应该挺重的吧?”
小爱豆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正好又有一个对于新手来说稍高的海浪打来,卡芙卡朝她笑了一下,“看着我。”
她翻身上板,向前划了一段,就在浪即将打到她的头时,迅速将双手撑在胸侧,微微仰起了上半身,顺滑的背部曲线好似一弯弦月,用接近瑜伽中眼镜蛇式的姿势,从容地让海水从她和浪板之间穿过。
然后她稳稳跳下,扶住身侧的浪板,朝小爱豆展颜一笑,“越浪的时候,就像我刚刚那样,就不会呛到水了。”
小爱豆呆呆地望着她,直到她疑惑地挑起眉毛,才恍然回神道:“知……知道了!谢谢芙姐!”
——她越浪的姿势,和刚刚刃在沙滩上给他们演示的动作,几乎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跳板之后习惯性的甩头,也一般无二。
他们相似得像是同一个灵魂分装在了不同的身体里。
浪越来越大了,卡芙卡漫不经心地钻过一个又一个浪底,朝不远处的刃打了个手势,决定带着其他嘉宾返程了。
“看这个风,应该马上就要有巨浪来了。”导演有些兴奋地舔舔嘴唇,期待地问道,“卡芙卡,你还要继续吗?”
卡芙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确认了刃的反应。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向掌心,语气硬邦邦的,“我开摩托艇送你过去。”
这就是同意了。
他表达担心的方式总是很笨拙。卡芙卡也不记得这个曾经还尝试过自杀的男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惜命的。
她对此乐见其成——她既然已经成了他的镇静剂了,那么与之交换,让他来做她的缰绳,让她不至于滑落追求快感的深渊,也很公平吧?
*
纳特扎的最佳观浪点在一个悬崖上,离海滩直线距离并不远,高的是它的海拔。从前的纳特扎灯塔也建在那个地方,现在已经弃用了,成为了一个景点。
风声猎猎,所有人的头发都在狂风中变得张牙舞爪,导演的浏海更是被吹得紧紧贴在头顶,带着水雾的海风将眼镜都糊得起雾,好在节目组派出的几架无人机坚强地顶住了咆哮起来的风,平安无事跟着摩托艇的方向前进。
摩托艇上面也架了好几个Go Pro,但这就是极限了,他们不敢在卡芙卡身上或者冲浪板上绑收音设备和Insta 360,怕有什么万一,导致卡芙卡受伤。
说起来,卡芙卡个人频道上极限冲浪的影片只有一条,也是因为刃不愿意在岸上拍摄,执意要开摩托艇。
几乎所有卡芙卡挑战大浪的场景都没有被录制保存,除了打破世界纪录的那次,还是银狼也跟来了,才得以拍摄下来。
导演目测了一下,咂了咂嘴,“这个浪应该也有十几层楼高了吧,我还以为刃拍卡芙卡已经拍习惯了,没想到在旁边看的时候还是会脸色发青啊。”
她信心满满地盯着监视屏,世界纪录是二十米,也就说,十几米的浪高不是卡芙卡的极限。
卡芙卡如果知道导演在想什么,或许只会挂起她的招牌微笑,并不纠正对方。
——因为按照她的体感来算,现在才是她生平挑战过最高的浪墙。
汹涌的鲸波咆哮着追赶愉快的浪人,从镜头上看,她和身后的巨浪相比已经十分渺小,而她堪称轻松的姿态消减了水墙给人带来的压迫感。
事实上,她也确实很放松,甚至在脑子里哼起曲子来,与之相反的是她扶着海墙,全身绷紧后呈现出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节目组最新购入的无人机拍摄精度很高,就连在冲浪服包裹的情况下也能看得清晰。
她不恐惧海浪,她征服海浪。
这种对自然的掌控感让她心生快意,脸上的不自觉的笑容轻慢而狂妄。
海浪翻滚,像是谁人的手推着它往前卷,渐渐形成了接近半空心管的形状。深色的水体挡住了阳光,乌沉沉的阴影压在卡芙卡身上,她恍若未觉,向下俯冲的轨迹在接近于地面垂直的海墙面上画出一根对角线,游刃有余得堪称挑衅。
那惊涛骇浪也被她激怒,气势汹汹地要将她吞噬,让所有人的心都吊了起来,对时间的感知也变得模糊了。
十几秒其实很快,卡芙卡滑到了接近浪肩的位置。
这代表这个浪马上就要过去了。
熟悉的场景唤醒了卡芙卡的肌肉记忆,身体不会背叛她。她顺从自己的心意,稍微调整了重心。
在卡芙卡的操控下,浪板的尾鳍在海水上抖出一根蛇肠般蜿蜒的双S线,她斜身冲上了已经弧度平缓的浪尖。
踩着高速移动的海浪,卡芙卡高高扎起的紫红色马尾几乎是与海水平行的,在空中飞扬如旌旗,如同宣战——下一刻,她压低了身体,双手抓住浪板板缘,连人带板高高跃起,在浪潮之上,往前翻滚了整整两周,滞空感强得不可思议。
节目组听不懂旁观的P国人欢呼着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然他们就会知道,这是人类第一次能在冲浪时做出这个姿态。
在冲出海墙瞬间,她张开双臂,向着苍穹扶摇直上,像是化鹏的鲲;阳光冲进她的怀里,又将她的影子打在白浪上,将泡沫绞碎。
这是神明也会为之驻足的一刻。
“我的天!”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惊呼了起来,导演更是亢奋地拍了一下大腿,大叫了一声“肯定破2”,但现在大家无暇吐槽只惦记着收视率还吼破音的导演。
没有辜负所有人的期待,她稳稳当当地落下,甚至还像坐滑梯一样,上半身靠在海水上,顺着倾斜的浪面滑了下来。
随后,下一波接踵而来的海浪将她淹没。
所有人都在为她梦幻般的表演欢呼,只有海面上那个橙黄色的摩托艇正心焦火燎地往她消失的方向赶。
“别叫了姐!”
捧着无人机遥控器的工作人员脸色煞白,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卡芙卡被回流淹没了!”
“我靠!”导演刚刚还喜气洋洋的脸庞步上后尘,刷地死灰一片,没忍住爆了句粗口,一把抄起放在副导演大腿上的对讲机,“待机的摩托艇呢!快去搜救!还有医疗队!在岸上待机!快快快!!”
情况没有他们想象的危急,至少现在卡芙卡意识是清醒的,只是在海水的冲击下睁不开眼睛。
海面之下的暗流左突右撞,挤压着肺中所剩不多的空气,内脏也好像被海水紧紧攥住,又在搅动的时候换了位置,一抽一抽地发痛。
她能够憋气的时间很长,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坚持不了太久,如果不能在脱力之前挣出海面,便是一死。
偏偏她右腿现在使不上力了,大概是被浪拍断了,或者被冲浪板打到了?她无法分辨,只能闭着眼睛靠双臂划动尽力往上游。
就在此时,有一双手从她背后绕了过来,直接扯掉了脚绳的魔术贴,像是捞起一只小猫一样,将她带出了水面,放上了摩托艇,随后一具熟悉的肉体贴上了她的后背。
后面的浪不如之前的大,也就几米高的样子,摩托艇一颠一颠地往斜前方开向岸边,马达全力运转,轰鸣声炸得卡芙卡连头也开始痛了。
刃的心口抵着在她的脊骨,急而重地跳动着,纷乱的小军鼓却奇异地让她感到安心,晕乎间Siri的机械声响起,说是已经拨打了急救电话。
蛮敬业的。
这是她最后一个还算清晰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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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是因為Kafka的縮寫Kaphy有eleven的意思,所以Eve伊芙,私設
*衝浪找了好多資料,頭痛,看完了還是決定瞎編。這麼高的海浪滑速會變得非常高,幾乎沒有做特技動作的可能只能純滑,這已經很危險了,芙動作原型叫Flynnstone Flip,只轉了360°,720°幾乎做不到,後面那個Layback也很帥,但也不要學
*如果想象不到的話可以參考那些特技滑板動作或者單板滑雪U型台動作。
*世界衝浪記錄大概24m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