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问我，要与哪家结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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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个月大雪，这几日春暖开始化冻，行军路上泥泞不堪。

程阙安骑着马跟在队伍里，上回走这条道是四年前，如今要回京了。

回京后，顾襄很快便要娶亲，会是哪家的坤泽？总归是知书达理的望门大族，生得唇红齿白俏模样，很讨人喜欢的吧。

程阙安漫无边际地想着，若是他年满月酒，顾襄会让孩子认他当干爹吗？

应该不会，或许回京之后他们就断了来往。都是凡人，疏解欲望乃是常事。况且最开始也是他主动提议爬上了顾襄的床，顾襄从未利用救命之恩和职务之便强求过什么。

行军日程紧，到了日暮西斜，顾襄才下令暂且安营休整。

为了方便，几个将领也是挤一个帐篷里。

顾襄同程阙安住同一顶帐篷。知道他骑不惯马，顾襄特意问军医提前要了伤药。

“腿上有没有伤？”当年骑马也是顾襄教他的，学了一个月才终于学会，身上遍体鳞伤，腿上最多，他皮肉嫩，全是磨出来的红痕。

“没有。”程阙安背过身，对着油灯看兵书。

“行军劳累，还不睡？”他揉了揉程阙安的肩膀，催促他。

程阙安不情不愿地躺到里面，顾襄以为他是倦了，不想说话，便吹熄了灯，躺到他身侧，将人揽在怀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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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襄要去述职，程阙安则回了一趟家。

与父母许久未见，他头一回感受到何为“近乡情怯”，近了门却踟蹰不敢上前。

还是小厮出门采买，见到坐在马上的人，嚎了一嗓子：“少爷回来了！”

里头的人也立刻大喊：“少爷回来了！”一时间整个府里遥遥相和，全都在传他回家的消息。

半月前信已抵京，但脚程迟速总是算不准的，家里也不知道他是今日回来。父母急急地迎出来，不过几年，却仿佛面容也变了些，眼角添了些细纹。

父母眼中含泪，程阙安也不禁红了眼眶。虽然是追随心上人，但塞北实在太苦了，一口一口咬着牙咽下的辛酸在见到家人时悉数涌上来，程阙安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已经哑透了。

家中很快为他备了宴席接风洗尘。说了一会儿话，程阙安回到房中睡下。

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再醒转时，忽觉人生种种，恍如大梦一场。

醒来问小厮：“有人来找我吗？”

小厮摇头。程阙安苦笑，睡了这么久，述职也早该结束了。

他还是去了一趟顾襄家中。

已有红绸灯笼悬挂，一派忙碌景象。

顾襄今日又被宣进宫中，林放在他家帮他催促布置。

程阙安没见到人，眉低目垂。林放拍了拍他的肩：“这大喜日子将近，脸上怎么也没喜色？”

是了，主将的婚事，十里红妆，锣鼓喧天的，自己一个左膀右臂却愁眉苦脸，太过晦气。

程阙安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可他总归要和顾襄说清楚的，即便做不成爱侣，也不能不明不白地结束。

林放有事先走了，程阙安则在顾府等人回来。

这一等，就是等到月上柳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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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襄行色匆匆，瞧见坐在正厅的程阙安，稍稍一愣。

林放这人太不着调，他还没细说，就让人看见了这副场景。他苦心经营半年之久，就这么暴露了。

顾襄面色冷凝，似有不悦，程阙安还当他是述职累了，自己又来讨饶，所以心情不虞。

“我跟你说几句话就回了。”他轻声道。

顾襄将人牵回座上：“用饭了吗？”

“还没。”程阙安之前已经拒了管家两回，“等你回来。”

“我在宫中吃过了。”顾襄吩咐人下去做些吃食。

“不必了，我很快就走。”程阙安将人叫住。

“我只是想同你说一声，我从不后悔跟你去塞北。”一向巧舌如簧的程阙安此刻紧张极了，说话颠三倒四，“那年第一次见，就觉得你生得实在好看，心里头跳得不行。”

“往后每次见你，都觉得欢喜。”程阙安偏过头，不敢看顾襄一瞬不瞬盯着他的目光，“只恨自己不是坤泽，不能和你论婚嫁。所以只能一直跟在你身边，只是看到你，就很好了。”

“我知那三年是我死皮赖脸求来的，如今你要成婚，我不会再胡搅蛮缠。”程阙安深吸了一口气，“我们日后，就不要再见了吧。”

顾襄听他说完，目光渐渐暗沉下去：“你就不问我，要与哪家结亲？”

程阙安苦笑：“总归是我比不上的。”

顾襄俯下身，与他鼻尖相抵：“和程家。”

程阙安吃惊地微微张开嘴，被他很深地吻进来，含着舌头重重吮着，直到唇瓣通红，才被放开。

“沙场刀枪无眼，我怕马革裹尸，从未予你回应。去年岁尾，得了调职回京的公文，便已送了庚帖，与你父母早已过了明路。”他抚了抚程阙安的眼睛，“府里半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所以，要同你成婚的，是我？”程阙安瞪大了眼睛。

“是，我心悦你，只有你。”他又吻上来。

冰湖初见，一见倾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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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番外到这里全部结束啦，这是真正的Ending咯！

《成全》对我来说意义很独特，是我重新开始拿起笔的第一篇。2024年春天，和朋友提起的一个构想，其实这个在几年前已经有80%成稿了，忽然就说，我要把这个故事写完。

后来，就真的开始动笔继续写了。《别误会》和《最难相忘少年时》也是之前写了一部分，在去年补完的，总算是给他们的故事，一个完整的结局。

然后就一直坚持写到今天，未来也会一直写下去的！！还是那句话：我非常喜欢写小说，我要一直写自己喜欢的故事！！

我们下个故事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