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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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抱着发光的警车玩具蹦蹦跳跳地回来时，韩十一已经站在玄关处准备离开。

“韩叔叔你看。”小宝兴奋地向韩十一展示汽车的的警笛功能，蓝红交替的灯光在昏暗的走廊里闪烁。

韩十一夸道“好厉害。”

“小宝，叔叔和嬢嬢还有事情。”张女士抱起小宝“现在应该说什么？”

"韩叔叔再见！乔菏嬢嬢再见！"小宝挥着手。

韩十一抬手轻轻捏了捏小宝的脸蛋："要听外公外婆的话。"他的目光越过小宝的肩膀，看见张女士红肿的眼睛和何局落寞的背影。

乔菏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墙上的照片几乎贯穿了何曼的一生，过几天上面大概又会多一张黑白照，学姐这一生啊，很辛苦。

黎塘敲响万俟卉公寓门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门开得很快，显然她一直在等消息。

万俟卉没化妆，眼底的黑眼圈清晰可见，黑发随意地扎成马尾，身上套着件oversize的卫衣，手上却戴着并不搭配的祖母绿手链，他之前调查过，知道那是何曼送她的礼物。

"进来说。"她转身时，黎塘注意到她光脚踩在地板上，十个脚趾的蓝色指甲油都斑驳脱落了。

黎塘详细叙述了案件始末，包括那些没写在正式报告里的细节。万俟卉全程背对着他，肩膀线条绷得笔直。当说到林礼把证据藏在林誉骨灰盒里时，她突然抓起茶几上的水杯砸向墙壁。

"说完了？"她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你可以走了。"

“万俟小姐……”黎塘还想说些什么。

“滚。”

黎塘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把案件资料轻轻放在鞋柜上。关门时他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呜咽，像受伤的小兽，第一次他觉得万俟卉有点可怜。

晚上八点整，市局新闻发布厅的灯光骤然亮起，刺眼的闪光灯如暴雨般砸向发言台。韩十一站在话筒前，深蓝色的警服笔挺如刀，胸前的警徽在强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他翻开结案声明，纸张在指尖微微颤动。

"经调查确认，连环杀人案主犯林礼，长期冒用其双胞胎兄长林誉的身份生活，并通过药物控制、心理操控等手段，致使妻子何曼精神崩溃，最终选择自杀以揭露真相......"

他的声音平稳而冷硬，像在宣读一份再普通不过的案件报告。但台下已经骚动起来，记者们的快门声此起彼伏，受害人家属的啜泣声像细密的针，扎进每个人的耳膜。

突然，观众席前排站起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颤颤巍巍地举起一张照片，猛地冲向发言台。保安还没来得及阻拦，老人已经将照片狠狠摔在韩十一面前。

"我孙女才十九岁啊！"老人的咆哮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场，声音嘶哑得像是从地狱里挤出来的，"你们警察都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让凶手逍遥法外这么多年！你们当初不是信誓旦旦的说抓到凶手了吗？"

照片上的女孩笑容灿烂，背景是某所大学的樱花树。而现在，这张照片被摔在冰冷的发言台上，玻璃相框碎裂，裂痕横亘过女孩年轻的脸。

韩十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讲稿边缘。台下的骚动更大了，有记者举起镜头对准老人涕泪横流的脸，有受害者家属捂着脸崩溃大哭，还有人高声质问："何曼是不是早就发现了真相？她是否报过警，警方又是否拒绝立案？"

万俟卉坐在地板上，靠着沙发，投影仪将发布会画面投满整面墙。她脚边散落着不知道多少个空酒瓶，手里拿着的一罐啤酒已经被她喝光，此刻已经被捏的变形，她突然想到那句话——你死后所有人都突然开始爱你。

发布会结束不到半小时，#何曼对不起#的话题就爬升到热搜第一。

万俟卉拿出手机点开某博，看着曾经谩骂何曼的营销号纷纷调转风向，发布"致敬何曼女士"的煽情长文；看着何曼生前最后一条微博下的恶评被潮水般的蜡烛表情淹没；看着无数陌生网友忏悔："对不起，我们误会你了......"

她点开某知名大V的微博，上面赫然写着："何曼警官用生命揭开真相，我们欠她一个道歉！"配图是何曼生前的警服照，笑容明亮如朝阳。

评论区却有一条刺眼的留言："我有她的视频，高清‍‎‍无‍‎码‌‍‎。"

这条留言的下面是清一色的“求一个。”

万俟卉看着这条评论，突然笑了。她越笑越觉得好笑，甚至笑出了眼泪。

她从茶几下面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打开了录制，点进这个人的首页，结束录制，然后抬手转发："已保存证据，等律师函吧。"

黎塘是凌晨三点被万俟卉的电话吵醒的，接起电话对面是一个陌生的女生，大概就是说她们是第二人民医院的急诊部，刚刚收治了一个患者，想联系家属于是就打给了他。

黎塘有些无语，想联系家属和打给她有什么必然联系吗？这样想着他还是迅速应声说自己马上就到，然后认命地起床穿衣服。

好在这个时间不会堵车，他开到人民医院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钟，到了导诊台，说明情况，就有护士带他去病房。

“她是什么情况？”黎塘边走边问。

“酒精中毒，在路上，路人帮打的120，患者到了之后我看到最近联系人是您，备注是男朋友，就联系您了。”

黎塘闻言一愣，到底没解释。

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万俟卉躺在苍白的病床上，手背上插着点滴，脸色比床单还要白上几分，整个人充满了破碎感，谁能想到这是几个小时前用自己千万粉丝的大号转发脑残网友评论，并说要告到底的强势女人呢？

黎塘摇摇头，然后对护士说“麻烦把她转到VIP病房。”

至于为什么，当然不是因为关心她，只是因为普通病房没有给他睡觉的地方，VIP病房的话他还能在沙发上眯一会儿。

黎塘想象很美好，实际并没什么用，他还是要隔几分钟就看一下以防空瓶导致空气注入，看里面的液体不多了就要按铃通知护士换药，也是因为这个他几乎一夜没合眼，直到四点多护士撤掉最后一瓶药，他才睡了一小会儿。

至于为什么是一小会儿，还不是因为他该死的生物钟。

看了一眼时间，七点十五，他给韩队发消息请了个假，然后又叫跑腿买了两套洗漱用品送过来。

万俟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医院，左手手背上还扎着留置针，看不清房间里的人是谁，她下意识的去枕边摸眼睛，却只摸得一手空。

对方轻笑一声，走到离她一步远的地方，低下了头“是我，黎塘。”

“你送我来的？”

黎塘拿起遥控器，调整床头让万俟卉能坐起来“好心人帮你打的120，护士联系了我。”

“为什么联系你？”

黎塘吐出一口气，支起桌子，将刚刚保姆送来的保温饭桶放了上去“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万俟小姐的手机里给我的备注会是男朋友。”

接过黎塘手里的勺子，她舀了一口粥，吹了吹“你可以不来。”

“谁叫我是人民公仆呢。”黎塘打趣。

闻言，万俟卉的神色却暗了暗“曼曼能被追授烈士吗？”

黎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给出了否定的回答，毕竟何曼早就不是警察了。

“你走吧。”这是二十四小时内万俟卉第二次赶他走，但是看着她无意识捏紧勺子导致关节发白的手，他知道他应该离开。

“好，我已经通知你的经纪人了，在她来之前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按铃呼叫护士…”他说着停了停“你现在的状况可以参加何曼的追悼会吗？”

万俟卉点头“送曼曼最后一程，我会去的。”

何曼下葬那天，墓园里的红土被雨水浸透。

三百名警察列队站立，黑伞连成一片移动的穹顶。韩十一站在队伍最前方，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落，在制服肩章上碎成更小的水珠。

"敬礼——！"

整齐的抬手声惊飞了树梢的乌鸦。何建业站在墓碑前，抬手敬礼。

等到警察们都离开后，他才颤抖的手指抚过墓碑上女儿的照片“曼曼，我为你感到骄傲。”

万俟卉看着仿佛一瞬间老去的何建业，觉得有些好笑，毕竟当初如果不是他逼着何曼考警校何曼就不会卷入这些事，也就不会死。

“何叔，你有后悔让曼曼做警察吗？”

“没有，曼曼的选择证明了我的选择没有错。”

万俟卉有些想笑，她之前就听黎塘说过，林礼到死也没有认罪，果然，加害者永远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搬家公司的货车驶离小区时，小宝趴在车窗上数路过的警车。

张女士紧紧搂着怀里的骨灰盒，几天前，何建业看过所有的案件资料后，问她要不要让何曼和林誉葬在一起——那个真正的林誉，为何曼放弃一切的人。

她厉声拒绝，她的女儿只能和她在一起，她女儿这一辈子都被姓林的毁了，她就是把骨灰扬了也不会让她和林家人合葬。

何建业看着死死抱着骨灰盒的张女士“我就是那么一提，本来想着也许曼曼愿意……”

“那你让她来找我说！！！”

"外婆，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爸爸妈妈呀？"小宝察觉到气氛不对，想转移话题，突然问道。

张女士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城市轮廓，抿了抿唇"等小宝戴上红领巾的时候。"她指着云层间隙透出的一线阳光，"爸爸妈妈去天上给小宝摘星星了。"

何建业在前座沉默地开着车，后视镜里挂着的平安符是何曼去年求来的。GPS显示距离新家还有1367公里，导航女声平静地说："前方有长隧道，请开车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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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再写可能就是重生番外了，但是还没想好写不写，暂时到这里吧，更新这么勤，还掉了几个收藏，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