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和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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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瞿应北密密实实的吻中逐渐丧失了视觉和听觉,全部的感官都用来感知源于唇齿摩擦触碰所产生的热辣酥麻。反抗也没了力气,挣扎在来势汹汹的吻中激不起太大水花。他在我口中扫荡了几遍,唇舌细细吮吸舔舐,直亲得我浑身发软耳中轰鸣,喘气都得不到机会。
“唔……”我竭力要偏过头,虽说是个鬼,但窒息感却格外强烈,我怕他真在这儿把我亲死过去。瞿应北不依不饶地追上来,直到在我下定了决心要咬他之前,像有所预感一样依依不舍地退开。
“你个畜牲!”我气喘吁吁骂他,“大白天发什么情!”
瞿应北眯了眯眼,速度极快地咬了我一口,手上仍然把我按得结结实实,“怎么跟你哥说话呢?”
“你还知道你是我哥?我他妈是你亲弟弟!”我转过眼去不看他,只觉得被他目光触及的地方都是烫的。“瞿应北,你是真有病。”
“你是指喜欢男人还是喜欢你?”瞿应北笑了一声,“要说喜欢男人是有病,那你也病得不起。要说是喜欢你……行,我承认,是挺有病的。”
我被他的话刺了一下,蓦然想起十八岁离开家那天家里鸡飞狗跳的场景:瞿向山给了我一巴掌后甩手去跟沈朝正的父母交涉,郑初蔓抓着我的胳膊要把我关到精神病院里去。瞿应北当时一直坐在沙发上不说话,阴沉着脸冷眼看我,等郑初蔓哭喊着闹过头了才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
沈朝正是我初恋,来得像风走得像雨,给我的青春收了个雨打风吹的尾。我也预料过我俩走不到最后,可没想到是以这样难堪的方式,也不知道这场难堪里还有个瞿应北。
“……有病别对着我犯。”我再度挣了挣手腕,瞿应北这次放开了,顺势从我身上起来,盘腿坐在地毯上。我往旁边缩了缩,虽然瞿应北现在能看见我能碰到我,但我到底还是死人,不需要太怵他。我朝他扬了扬下巴:“你有这心思,他俩知道么?”
“无所谓,反正和他们没关系。”瞿应北自然地一伸手抓住我的脚腕把我拖近了,低头时皱了眉:“这么凉。”
我跟着他往下看,发现我没有影子。
照他说的,他表白一次我进化一次,然而死人还是进化不成活人。
“废话。”我说,“哪个尸体不是凉透了的?”
“瞿楚西,你给我学着点怎么说话。”瞿应北朝我咬牙,一只手指点着我鼻尖,“惹毛了我,信不信我在这把你办了?”
变态!我打了哆嗦,背后寒毛直竖,胸腔里的气翻滚了一番最终识相地压了下去。见我又缩成了鹌鹑,瞿应北大发慈悲地收敛了煞气,起身把我拉起来拽到了书房。
“关舆的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一个月前。”我不情不愿地跟在他身后,烦他问个不停,索性竹筒倒豆子一块说了。“他喜欢别人我更早就知道,论文这事还是有人给了证据,我才信了的。”
“谁给的证据?”
“……沈朝正。”
“行啊,新人旧人齐活了啊。”瞿应北走到书桌前,弯腰拿出我放在抽屉里的药。“因为这个你才开始吃药的?”
我不置可否,坐在桌子上晃腿。
瞿应北“啪嗒”一下撂了药瓶:“你也真会折腾……沈朝正这小屁孩儿也算是干了回好事,不过瞿楚西,如果他不主动找你,你是不是还要继续装聋卖瞎下去?你就这么舍不得关舆,非得把自己作践成这样儿?”
我没说话,视线落到药瓶上,恍惚吃药之后的恶心感还留存着,听到关舆的名字时那种恶心感不仅没有减淡,反而更加强烈起来。
那天真相来得猝不及防,沈朝正是怎么知道我和关舆同居的暂且不谈,见到我之后没有太多其他情绪,眼里全是愧疚和惋惜。
“楚西,当初是我对不起你,我向你道歉。”他言辞恳切,时过八年不像当初那般唯唯诺诺,但说话还是慢吞吞的。“我不想再看到你被骗了,也算是我对你的补偿。关舆这人不可信,你的论文被盗就是他一手促成的,他根本不是所谓的被逼无奈和受害者!”
我搅着杯子里的咖啡,拉花被我搅乱搅散,变成一块块丑陋的浮沫。
“和他分手吧楚西,关舆迟早会害死你。”沈朝正放下手里的资料袋走了,我浑浑噩噩中打翻了咖啡杯,路过的服务员上前来收拾,问我要不要再点一杯。
我说不了,喝多了晚上睡不着。
出了咖啡厅阳光正好,下午暖和街上人多,越看越觉得人潮如海要把我淹没。我抬手瞧了瞧掌心纹路,爱情线一条下来并不短,也不怎么断续曲折,怎么我这仅有的两次恋情却都是乱七八糟,足以证明这玩意儿不靠谱。
沈朝正不敢违背父母和人伦最终选择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我不恨他,好聚好散罢了。可关舆是公开出了柜的,我追他他也欣然受着,会给我回应,也答应了在一起。我自问没有哪里对不起他,也不是他的绊脚石,他为什么就不能稍稍待我好点。
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人对我好了。
“放屁。”
瞿应北用力捏了把我的脸,我吓得从桌子上跳下来,瞿应北正站在我面前,我一跳直接扑到了他怀里。他也来者不拒,一条结实的手臂揽在我腰上。“什么没人对你好?你哥不是人?”
我刚才好像不小心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问题不大,我有气无力道:“你是畜牲。”
“……操。”瞿应北一巴掌拍在我屁股上,我又要跳起来,被他按在怀里。“哪天把你揍服帖你才会好好说话是不是?”
我发现我老是会忽然陷入回忆里,有时觉得现在都不是真实的。回忆是件耗费心力的事,我感到疲惫,瞿应北抱我我也懒得动了。
他不知道叽叽歪歪了些什么,原来挺冷酷一人现在跟个碎嘴一样。过了一会儿瞿应北扯了扯我的耳朵:“你听到没有?”
我闭上眼:“什么?”
“就知道你没听。”瞿应北哼道,“我说,这一个月要不是你防谁都跟防贼一样,把我认成关舆都不让我进书房,你哥我早就能给你把病治好了。我又给你联系了医生,你下午就跟我去看。”
我翻了个白眼:“我自己会看。”
“你会看个屁!半吊子一个,博士才读了几天?还会看,赶明儿就把自己看没了!”
我又翻了个白眼:“我已经没了。”
瞿应北炸毛:“闭嘴!”
他自己说着来气,手也不老实,也不知道是揩油还是想揍我。我的头愈发沉了,眼皮很重,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滑。
“瞿楚西?”瞿应北骂骂咧咧一阵发现不对,把我捞起来抱在怀里。我听到他手机响了,瞿应北接了电话,另一端传来的声音落到我耳朵里,像一把破开浓雾的冰锥。
“瞿先生是吗?您弟弟的尸检结果出来了,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过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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