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4.12
-----正文-----
叶越 霜锋
叶越小时候身体不好,虽也跟着同辈弟子习武,然而动辄伤风感冒,严重时还会咳血,原本为了强身健体而修习的武艺,也被三天休息两天卧床搁置得七七八八。
时逢三庄主从北地带回来一群猞猁崽子,这群古灵精怪的幼崽受到山庄从上到下所有弟子的喜爱,门中长辈感念叶越身体不好,专门挑了其中最活泼的一只给他,希望他能同那猞猁一样成长得健健康康。那猞猁崽子被取名为霜锋,也暗含“霜光乍开冲牛斗,三尺清锋斩邪祟”之意。
叶越初见霜锋时心里便突地一跳。那时他年纪还不大,还未能培养出什么警惕与警觉的意识,只是少年人敏锐的直觉让他感到一丝异样。
在一堆或翻滚玩闹或悠闲小憩的猞猁崽子里,只有那只霜锋远远地站在一旁树下的阴影里,注视着庭中嬉闹着的人与兽,似是察觉到了叶越的目光,抬起下颚往这边懒懒地瞧了一眼。
明明只是个猞猁幼崽,叶越却觉得自己如同被长辈考量打量一般。
他觉得有些不适,不自觉转过头去,忽又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在与一只猞猁的对视中败下了阵,有些赌气地再望过去,却发现对方抻了个懒腰,又在树林阴翳里打起了盹儿。
叶越无端有些气闷,想着不知这只猞猁会被哪位师兄师姐领了去,真希望那位师兄或师姐能好好调教它一番。
只是没想到,负责派发幼崽的师兄在瞧见他来了后,欣喜地招呼他过去,待叶越反应过来,怀中已多了只灰黑皮毛的猞猁幼崽。
----正是之前在树荫下离群索居的那只。
眼下这幼崽还在他怀里继续打着未完的盹儿。师兄正详细地告知他养育幼崽的注意事项,等叶越听完嘱托将幼崽抱回自己的小院时,那名为霜锋的幼崽还在呼呼睡着。
……听说它是这堆幼崽里最活泼的一只?
叶越怀疑师兄是不是领错了。
不过同批的幼崽里,也只有这么只霜锋看起来最英气,叶越想了想,也就接着照顾了下去。
入夜后叶越沉沉睡去,床边搭了个略显粗糙却温暖扎实的小窝,霜锋被他小心地放在里面。此刻沉睡中的叶越却是未觉,白日里睡了许久的霜锋这时正睁着一双金黄的眼,幽幽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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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多养了霜锋些日子,叶越才明白为何之前师兄们评价它是这批崽子里最活跃的。
隔壁七秀坊的白秀来找他,正好带来自己新领到的宠物嫣染。兔子有雪白柔软的皮毛,上面点缀着些粉红可爱的饰物,叶越那时正是小孩子心性,也觉得这兔子十分温顺可爱,待白秀将兔子放到自己怀中,便捋着柔软的背毛,撒不开手了。
他倒是忘了这次两人见面也是来介绍彼此的新宠物的。霜锋立在他脚边,懒懒地瞧着主人边逗弄怀里的兔子,边和白秀畅谈,全然忘了自己的存在。
往常它都是趴在叶越肩头的,只是叶越现下抱着兔子不方便,它便被驱赶下了专属的宝座。
叶越虽算不得不喜欢霜锋,然而比起其他师姐师妹,他对这宠物也并不算热络。许是那时真的年纪太小,他总觉得霜锋与其他的幼崽不同,那双长期漫不经心的金黄眼瞳里,总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意味。
所以他更喜欢其他师姐师妹领去的那些看起来全无危险温驯可爱的幼崽,对于白秀的兔子,虽然觉得不符合男孩子应有的英气,但也还是拥有好感。
霜锋站在两人脚边,先是用小爪子轻轻扒了扒叶越的靴子,见他没有反应,又用尾巴去缠他。叶越这次察觉到了,轻斥了一声:“别闹。”
这下霜锋倒是不忍了,突地窜到叶越肩头,对他怀里的兔子狰狞呲牙,低低咆哮了一声。
-----这倒是有些山岩猎手的矫捷了。
叶越尚能镇定,怀中的兔子及白秀却是吓了一跳。七秀的小姑娘是知道猞猁习性的,生怕霜锋一个没忍住就伤到了自己的爱宠,急忙与叶越道别,抱起兔子匆匆跑开了。
叶越回头,霜锋还站在他肩头,尾巴有一下没一下扫过他的脸,眼睛微眯,一副惬意的样子。
不知是否是错觉,叶越怀疑自己竟在猞猁脸上看出了洋洋得意的情绪。
……一定是魔怔了。
他倒也没罚霜锋什么,想来自己也有错。这只猞猁虽然平日里看着懒懒散散的样子,然而却片刻不肯离开自己身边,有它在场时,便是同师兄师姐们多说几句,这小家伙也会不满地低低咆哮。不,换句话说,说不定是不肯让叶越离开自己的视线才对……早知这猞猁这么别扭,他刚才也就不抱着那兔子那么久了。
只是想到别人家的宠物是温驯无害的兔子,自己却摊上这么个小心眼的猞猁……真是无奈啊。
叶越叹口气,往回走去。霜锋还趴在他肩上,爪子攀住了衣服,身子摇摇欲坠地一摇一晃,居然也牢牢占住了他的肩。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像心满意足的大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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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些年岁,叶越长大了,霜锋也不例外,再无法立在他肩头。
那天叶越起床时没留意,霜锋还想像往常一样趴在他肩上,结果没注意自己日渐增长的身形,直接把刚直起身的叶越又扑回床上。
便是成年,叶越也依旧较同辈清瘦,自小落下的病根在成年后也未见得好了多少。当初师兄把最活泼强健的霜锋给他,原本是希望他同这猞猁一样成长的健健康康,结果霜锋养得越发健朗,他的身体却未见有多少好转,一路病灾着长大。
此刻霜锋压在他身上,他才发现这崽子也长大了不少,至少他现在已经不能轻易推开它。叶越皱起眉,手搭在它的腿上,沉声道:“霜锋,放开。”
霜锋初还有些惊讶,未料得自己竟然能把叶越直接扑倒在床上。在短暂地为自己即将永远失去叶越肩头的专属位置默哀后,又从眼下的位置中得了些新的乐趣。它没有听从叶越的指示,而是低头,用粗砺的舌头在叶越脸上舔了一下。
“唔……”叶越眯起眼,只当这猞猁又犯毛病开始撒娇,他空出一只手来在脸上擦了一把,有些羞恼道:“快放开!”
霜锋歪头瞧着叶越有些泛红的脸,只觉乐趣更甚,又抓紧舔了好几下,看着叶越已快到生气的边缘,这才慢慢撤了下来。
“……大清早的,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叶越走去洗漱,一边低声嘀咕道,“难道到了发情的时候?”
霜锋仍立在床边,金黄眼瞳中一丝金光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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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越幼时身体不好,长大后也未见好转。
这年冬天痼疾发作,连前来庄中作客的万花圣手都毫无办法。庄中人一筹莫展,无计可施。
霜锋随庄中上下陪在叶越周围,望着他苍白的脸色,紧阖的眼,有些寂寞地将头在他垂下的手上蹭了蹭。
入夜庄中寂静无声,守夜的侍女也陷入沉眠。霜锋自房间阴影中走出,眼瞳中金光大盛。
烛光里那四足身影渐渐收缩拉高,最后凝成一个俊硕的剪影。
霜锋走到叶越床边,袍袖一挥撒出一阵烟雾,那侍女便睡的更沉了。
他将沉睡无觉的叶越扶起,同自己相对而坐,掌心相贴。
有灼眼白光在二人相贴的掌中吞吐。随着白光闪烁,叶越苍白的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反观霜锋,清俊面目上已是大汗淋漓。
及至破晓方才收工,彼时叶越面色已经显出几分红润,气息也均匀平缓许多。
霜锋小心地将他放平,然后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在床上化了猞猁原形。
待天亮后大夫前来看诊,自是惊奇叶越一夜之间便有如此好转,只是也探不出是何原因,只能道一声吉人自有天相。
叶越清醒过来时又是夜里,他醒来觉得有些胸闷凝滞,只是不像以前那样郁结于肺腑,倒像是外力重压造成。
他皱眉,眨了眨眼才清醒过来,这一看却不得了,为何自己觉得胸闷,只因有人正睡在自己旁边,一双有力臂膀牢牢圈住了自己,无怪会觉得难受了。
这人发色偏灰发梢偏卷,皮肤倒是极白皙,叶越想了许久也未想起这人是谁。
他想伸手去拿床边轻剑,却因昏迷多时失了气力,只是徒劳地伸手挥了挥。
身边人倒是察觉了他的响动,埋头在他肩侧大猫似的蹭了蹭,嘟囔道:“好困……让我再睡一会儿……”
这撒娇似的语气让叶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当即去推身边那人,急促问道:“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那人终于被他推醒,一双金瞳微眯着,懒洋洋道:“唔……阿叶,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什么?!”叶越惊疑不定,莫非这人是庄中新招的大夫?
“我是霜锋啊,叶少爷莫不是失忆了么。”霜锋此刻终于完全清醒,一手支着头,一手已经不老实地伸手去挑叶越的下巴。
而叶越此刻吃惊太过,竟然忘了拨开他的手,就这么任他轻薄了一番。
“可霜锋不是……”他下意识去看床边霜锋的窝,那里自然空空如也。
“出了点差错,我成了你们山庄的霜锋。不过也正是这阴差阳错,我才能救了小少爷你呀。”霜锋笑意盈盈。
叶越半信半疑,不过此刻缠绕心口多年的郁结之气确实全然散去,整个人都觉得前所未有的舒适。
“你……莫不是妖?”
叶越迟疑发问。
霜锋轻笑,摇头道:“你希望我是什么,我自然便是什么。”
“不过……”他突然探身向前,将两人间本就咫尺的距离拉的更近,“霜锋牺牲修为替叶少爷修补心脉,叶少爷是否也该给些补偿呢?”
“什……!”
叶越惊讶张口,却被早就伺机等候的霜锋攫住,直接将他的惊呼嚼碎吞咽,进而侵占得更深。
叶越大病初好,根本无力挣扎反抗,再一想眼前这人是霜锋所化,脑内只如一团糨糊,混沌不明。
趁人之危也好,挟恩相报也罢,霜锋这夜终于得偿所愿,将人吃了个干净。
待翌日叶越一身酸痛地醒来,才后知后觉。
霜锋早已醒来,正捻着他一缕碎发把玩,瞧见他望过来,便将那缕碎发放至唇边轻轻一吻,笑道:“早安,我的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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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初见时树荫下离群索居的猞猁幼崽,未料竟成了多年后陪伴身边的枕边人。
叶越摇摇头,轻轻理着脚旁大猫顺滑的皮毛,看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大猫享受着这抚摸,心满意足的咕噜一声,翻身又将整个身体往叶越贴近了几分。
它陪着他,他也陪着他。
——而岁月静好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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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逻辑,就是狗血╮(╯▽╰)╭
说来为何12门派只有藏剑跟宠开了车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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