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爱人的小情人快乐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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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燕京穿着睡袍给阳台的多肉浇水,秦正清给燕京收拾行李:“你可想起它了。”
“浇一次要管大半个月。”燕京喃呢着。
秦正清替他装衣服:“我能和你一起去就好了,那地方那么偏僻。”
燕京放下小水壶去拿杯子泡牛奶。
“别给我冲了,我不喝。”秦正清喊。
过会儿燕京回来,手里还是冲了两杯鲜浓的牛奶,他给秦正清放桌上了:“记得喝。”
“那里的酒店什么都没有吧。”秦正清问,“多带一点又重。”
看秦正清来来往往找他的各种洗漱用品和剃须刀,燕京笑着箍住秦正清脖子:“你去洗澡吧,我来。”
“我想给你装点零食。”秦正清勾住燕京的手。
燕京哭笑不得:“说不定没几天我就回来了。”
这话秦正清不太信,燕京让他别收拾:“把牛奶喝了再去洗,你出来要凉的。”
没办法,秦正清站起来无奈地拿起牛奶一饮而尽,提醒燕京:“我去洗了。”
“嗯。”燕京回头看他。
公司大部分事务已经交接好,从明天开始秘书和助理每天会把工作邮件发到燕京邮箱,今天关灯早,燕京那边留了只小灯,秦正清把手机息屏:“为什么不把助理带上?”
“算私事。”燕京合上书。
秦正清摸摸他腰:“工资照发,你说一声就行了,又不耽误事。”
“你怕我出事?”燕京笑:“小问题。”
秦正清抽开手,帮他把书放抽屉里,刚想说早点休息,燕京就往秦正清那边凑上去:“怎么这么早睡,睡得着吗?”
看着燕京,秦正清喃喃:“牛奶助眠,你不是为这?”
夜半低语,让人心痒痒,燕京:“我又不是为这,牛奶营养,养胃。”
“哦。”秦正清在燕京脸上亲了口,香香的,抹了护肤品。
燕京说:“你别蹭进嘴里了。”
偏远山区确实离这太远,再者,往那县城乡村地方的路都不好走,燕京一个人都没带,自己费了些时间开车。
车窗外漫山遍野的山林,他脖子上没遮好的青淤从衬衫里伸出一道影子,燕京想到昨晚和秦正清在床上亲吻结合,他垂头,手机上好几条秦正清的消息赫然呈横。
因为依山傍水,山区天气偏凉,是灰仆仆的县城,彭文泽亲自领基金会的工作人员来这接他,站在最前面那个两鬓斑白的高个子男人身姿清瘦,一派正气。
他眼睛含笑,手伸出来:“燕京。”
“彭叔好。”燕京和他握手:“叔还是和以前一样精神。”
彭叔笑了声,招呼身边的人帮燕京把行李箱拿上:“臭小子,你爸没事儿吧。”
燕京说:“他不要紧。”
县里经济稍微发达一点,彭叔身边的张助给燕京订了个像样的酒店休息,他毕竟开了两天一夜车,舟车劳顿,连顿饭都没吃上。
这个地方叫南施,下头镇子叫北茗,都是很不发达的城镇地区。
接下来两天,彭叔领着燕京到镇上的学校考察,镇子很小,这里学校也小,陈旧的三层教学大楼里西面是初中,东面是高中,其中稀稀落落夹杂着六个年级的各科老师,可看上去人却并不多,围墙把整个学校围得正正方方,一眼就看得到头。
正是上课时候,操场上都是土块沙粒和杂草丛生。
“这附近山村的孩子都来镇上读书,我远下到村里过,那里更是很闭塞的大山深处,我联系过县里的教育局,说都愁了很多年了,这里有无数失学儿童,大都是因为穷。”
彭叔说:“从各个村里到镇上的路途遥远,有的地方需要爬山过河,学校环境根本容不下学生住宿,我们还是老方法,捐钱盖楼,盖宿舍楼,给他们翻修,你看。”
燕京往教室里看去。
“我看了,一个年级也就三四个班,他们用的还是木桌子,黑板都没有多媒体投影设施,操场上的体育器材都生锈成那样,这都是要中考的孩子啊,更别提高中了,听说考不上就直接回家放牛。”
“我们已经和校长沟通过,把高初中分开,另建新校区,退学学生名单我都看了,足足五六页,是各种理由,有的买不起校服,有的交不上伙食费、材料钱,有的说外出务工。学校老师也少,有的年轻老师来支教,只个把月就走了,走访是笑话,那些家长连学校的电话都不接了。”
可能因为天气潮湿,地方不干净容易生出虫蚁,燕京背上睡出红疹,痒得很,他闻言哑然。
彭叔絮叨着,直叹气:“燕京,你怎么看?”
燕京问:“施工队的人明天就要来了吗?”
彭叔点头,燕京说:“把名单给我吧,我带几个人下乡找。”
山区乡下的路更不好走,那几天更是阴雨连绵不断,话出口,燕京就带着名单到处走访那些失学少年的家庭。
山里人家隔得远,有些学生还是在家,矮小的土胚房坚强地经受住了风吹雨打,房门只是快斑驳的木板,天气阴暗,有细雨,在外头屋檐下吃饭的婆婆穿一身灰布衣服,手捧的瓷碗边缘被磕得参差不齐,皱巴巴的嘴皮里都牙齿掉光,正在咀嚼米饭,家里不知道有没有人。
燕京和助理骑摩托来的,助理没想到燕京对摩托这么熟,深一脚浅一脚走过去时说笑:“这山路十八弯,我骑都不敢这么快。”
“以前喜欢这玩意儿。”燕京衣裤都有些脏,鞋沿都是泥,“天天开。”
“大娘。”助理喊,他年纪稍大,跟老人攀谈很有一套,不像燕京身上那股生冷。
外头有几只散养的鸡,田地里种有菜,正好小孩出来赶鸡入笼,听着助理滔滔不绝的介绍滞住脚步。
孩子身上穿着校服外套避寒,下身一条很旧的黑色裤子,卷着裤腿,头发杂乱,脚上是双辨不出颜色的拖鞋,燕京看他眼中有向往。
“你爸妈呢?”燕京突然问。
十五岁的周山竹愣愣的:“妈在屋里喂猪。”
老人那边说的是,孩子爸在外头工地上做工,孩子妈身子不好,腰常年有毛病,动不动就躺床上不能干活,家里除了周山竹,还有他七岁的弟弟和三岁的妹妹,弟弟妹妹在读书,周山竹是主动放弃学业的,平时在家烧火做饭,挑水干活,每天去镇上卖菜卖鸡蛋。
老人把两人带进屋,孩子妈从后屋出来,身上系着一条褐色围裙,好像并不欢迎。
“……主要是资助贫困失学的青少年们重返校园,我们不是国家的补助,钱是基金会统一发放,不需要自己出一分……”助理的话被打断。
“他上学家里的婆婆没法儿照顾,我这个病身子骨万一哪天瘫在床上,婆婆谁管,两个小孩谁管,你们别劝了,这学真上不了。”周山竹的母亲一脸厉色。
“谁家都有特殊情况。”助理说:“孩子才刚十五岁,正是上学的年纪……”
“上了高中又怎么样,大学我们也供不起他读啊。”周山竹母亲脸色不好,对于他们的打扰满是厌烦:“山竹学习成绩不好,不是读书的料,他自己都说天天在学校被老师说,再说,九年义务教育我们也供他上完了,他也长大了,你们有时间去看看初中的娃儿、多得是,连初中都没读完,好歹他读完了初中。”
燕京翻看名单:“是初三上学期。”
“其实,高初中的学生我们都在做这个工作,上一家就已经答应复学了。”助理嘴唇干燥:“你们这个情况我们可以理解,但现在复学几乎是免费……”
“这个钱,你要免费给我,我都给你磕头,他还只上得一年了,等今年过年他爸回来,我就让他爸带着山竹出去赚钱,也别耽误了。”
婆婆去里屋吃饭,孩子在旁边站着不动,低着头听母亲说话,一脸怯意。
燕京拿出张名片:“现在孩子出去能干什么工作?起码拿上高中毕业证,到时候要是考上大学来找我,不管是什么大学,我都可以资助他。”
这户人家比上户难说服,最后还是没能让孩子继续读书,原因就是周山竹母亲反复强调的那几点:自己身体不好、老人没人照顾、家里还有两个小孩负担重、孩子成绩不好。
走访的行动对有些村民来说很意外,有人竟然主动联系他们让孩子上学,燕京少跑了很多地方,下乡走访不过一个星期就过山淌河跑完了名单上所有退学学生的家。
破落的小县城离镇上太远,燕京懒得来回,遂在镇上的小旅馆和基金会工作人员将就了快一个星期,害得人家一直打地铺。
天气渐热,镇上小旅馆没有空调,只有扇小窗户,房间人多,窗户关上热,打开又有小虫飞进来,燕京每天晚上不是被热醒就是被虫子爬过的胳膊痒醒,弄得他有点神经衰弱,眼看学校的翻修和资助事宜都渐入佳境,燕京回了县里的酒店。
是夜,手机里是仪式上要放的宣传片,呼吁青少年重返校园,熄了屏幕,燕京肚子饿,他穿了件外套下楼,楼下是小卖部,他没打算停留,径直往外。
这偏远地区的县城白日里没有其他色彩,只有灰白,处处透着老旧,没有高大建筑,可晚上却也有些低廉的灯红酒绿。
燕京迎着那亮堂的灯光看去,可以看到地面凹凸不平的土坑,那窄街上一水儿的摊子,都拉着小车,有臭豆腐、烧烤、冷面、煎饼果子和水果摊,彩色的小孩玩具,地摊上的廉价首饰,衣服挂在一长条架子上任人挑选,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们路过时多看了几眼,吵吵闹闹的,背着包进了商铺间一道幽暗处。
是道楼梯。
离燕京颇近,在写有按摩的红灯牌下,隔着排胡乱停放的电动车、自行车,燕京看到那黝黑楼梯角落停留着两个学生。
虽然没有穿校服,但年纪在那里,其中一个还背着书包,看一眼就知道身上没沾染流里流气的烟酒味,能在县里上学的学生父母起码有些家底,生活有保障,日子也舒服些。
燕京站在街边,隔着吆喝和各种吵闹声,他只听到一句声音稍大:“你还要上去找她?要我说,你别找她了,她够贵的,又会玩,这两个钱能包她几小时啊,你供不起,到时候出事怎么办?”
“你小点声!”另一个着急地说。
手机里,秦正清问他吃饭没有,街头飘来的香辣味烟雾很呛人,燕京皱眉,转身回复,随便进去个便利店。
过了会儿,两孩子看见个陌生的年轻男人拿着瓶汽水走过来:“还不回家?”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谁先开口,面前的年轻男人穿着身质量极好的夹克衫,里面是雪白的衬衫,下身一条深灰色休闲裤,莫名有些显贵。
年轻男人掏出烟来叼在嘴里,躲着风点火:“几岁了?”
蹲着的男生看不下去了,终于勒着书包带着站起来:“哦,那个哥,我们要回家了。”他赶紧拉着同伴离开。
燕京抬头看着黑洞洞的楼梯道口,他只看一眼就走开了,可吃完饭回来他又在同一个地方看到背书包那个男生,这次是男生一个人,低着头,脚在阶梯上试探地踩来踩去。
男生走上去,在黑暗的楼梯里,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这上面有什么?”燕京拉住他。
有些诧异,摸了摸口袋,又垂头看看燕京,男生最后无措地说了句:“游戏厅。”
“回家。”燕京盯着他:“如果不想你爸妈去派出所领你的话。”
男生神色纠结:“我又没有嫖娼。”
“我没说嫖娼。”燕京看他一眼,扯出抹笑来:“你多大了,十七?”
男生恼怒:“你是谁啊?你凭什么管我?!”
燕京只是拉住他,男孩就大喊:“别碰我!”
上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淼淼?”
他们僵持着,没有人讲话。
“淼淼,你在下面吗,淼淼?”他喊着,穿着拖鞋的脚步声一下一下踏到人心里。
燕京从来没有想过他在这种情况下会听到乔恩的声音,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碰见那个恶心的婊子。
漆黑一片的楼道本来有灯,早就坏了,夜风灌进来,乔恩穿得单薄,前面两道影子他看不清楚,只能打开手机电筒。
他看到深蓝海面上乍现的天光。
燕京那张躲避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真的太过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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