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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这是自从三哥出事后,我第一次回到地面。

天色漆黑,雨水连成了线,模糊了视野。

三哥把我裹在了胸前,防水布遮着,雨淋不到我。

我已经习惯三哥这样的保护,趴在他的心口上静静听着,闭着眼睛,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想。

周围只有雨声。

直至三哥停步,我探出一双眼睛看,看见了眼前的火光。

熊熊大火与暴雨激烈碰撞对抗,整座城池都在燃烧,扭曲着的火焰里,有人的尖锐惨叫声和混乱枪声,这在末世中很常见。

这是我们待了一年之久的幸存者基地,自从这个基地两个月前被一伙强盗占领后,我们一家就躲进了地下。

那个藏身的地方是一个老头儿带我们进去的,我们那时正被强盗追杀,他好心肠地把我们带回了自己的躲藏地,还把为数不多的食物分给了我们。

可惜,几天后,一次和爸爸、大哥寻找食物的外出后,他没再回来,爸爸说他被怪物杀死了。

我们在那里躲了很久,想要找机会趁着强盗们不注意离开,这个机会等了很久,而在这个过程中,三哥出事了。

火光点亮了夜色,暴雨中的披着斗篷的家人正望着着火的方向,神色不明。

“他们死了吗?”我问。

三哥没说话,爸爸转头看我,我明显看到他的目光在触及三哥时瑟缩了一下,他的语气放松,我却好像听到了一点僵硬,他说:“嗯,坏人都死了。”

“那我们去哪里?”我问。

爸爸:“去东边,那里有一个避难所。”

我皱皱眉,不情愿地说:“我们可不可以不离开啊?反正他们已经死了。”

大哥望着那片逐渐安静下来的火海,说:“我们已经没有物资了。”

这里是一片荒漠,如果失去了这座城,那么唯一的补给来源都会跟之失去。

有点起风了,有雨水吹到了我的脸上,三哥拢了拢衣裳。

我仰头看三哥,弯着眼睛说:“三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三哥低头看我,目光幽深,没有像往常一样对我笑,也没有说话。

我抓紧他的衣服,听到爸爸略带僵硬地语气说:“傅越,保护好弟弟。”

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三哥的眼神变了一下,有什么令人不安的情绪一闪而过,然后,我的腰重重被勒住,骨骼咯咯作响,几乎喘不过气来。

三哥紧紧把我抱在怀里,力气大得不正常,我没有喊疼,只是反抱住了他,安静望着他的眼睛。

渐渐的,三哥的力道松了,他俯下身,将额头抵上我的,低声说:“宝贝,对不起。”

小的时候三哥经常这么叫我,我长大后,只有偶尔哄我时才会这么叫。

但每次他这样叫我我都会开心,因为我总觉得他这样叫我时,我对他而言是和别人不同的,是最特别的。

雨水沾上了他的眼睫,像清晨破碎的露珠,橘色火光映在上面,像是清晨第一抹朝阳,清澈又干净。

我用手指轻轻拨弄掉了他眼睫上的水色,小声和他说悄悄话:“你在想什么?”

三哥凝视着我,眼睛里有我感到陌生的病态偏执,令人不安,他说的话也很古怪,他说:“在想,给宝贝找一只红色的小熊。”

“——爸,有车!”

不等我细想,大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和三哥一起转头看过去,只见那片火海的一角闯出了一辆体积庞大的大卡车,它以高速穿破雨幕,向我们的方向驶来。

残破的荒漠建筑群扭曲静默,火焰吞噬着这片土地上最后的乐土。

直射过来的车灯刺痛了我的双眼,让久未见光的我有瞬间暴盲,而在那前一瞬,我看到妈妈迎着灯的方向,向道路中央走去。

雨夜中传来一声突兀地刺耳刹车声,眼睛渐渐适应光线,我望了过去。

雨连成珠帘不住落下,车灯的光被雨水打散,一片潮湿。

我看到车上的人谨慎地降下一截车窗,居高临下地盯着我们,清朗的声音警惕地问:“你们是谁?”

妈妈身体纤弱,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攻击力,而我个子还没长起来,像个营养不良的孩子,让那上面的人感到危机感的是我的爸爸和三个哥哥。

我眯起眼睛,想要看清车上的人,可逆着光,我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听声音,那人也就二十出头,和三哥差不多大。

妈妈可怜地祈求他:“我们是幸存者,已经在这个基地住了一年多,他们来了我们才躲起来的,求你们带我们一段路。”

那人没立刻答话,而是把头缩回去了,和车里的人在商量什么,妈妈趁机走上去,仰着头,与他们交谈。

声音被雨水搅乱,变得模糊。我仰头问三哥:“三哥,他们会带我们走吗?”

三哥没答,只是看向几十米外的车,眸色晦暗不明。

我不喜欢他这样,以前他对我很有耐心,总是把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对我有问必答,无论我说的话到底有没有营养。

我抬起手,捧住了他冰冷的脸。

三哥缓慢地低下头,动作有些僵硬,脸像是被我硬掰过来的。

他看进我的眼睛,避着火光与灯光,眸色漆黑,仿佛漩涡一般深不见底,让我感觉到一瞬间的陌生。

我皱皱眉,不高兴地说:“三哥,我在问你话。”

三哥直直盯着我,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开口道:“对不起,类类,可以重复一遍吗?”

我生气了。

偏过头不理他。

三哥终于不再看别处了,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我身上。

我才不在乎那车会不会带我一起走,我本来就不喜欢避难所,人多的地方才最危险,有空余的时间,我不如和三哥吵吵架,验证我对他仍独一无二。

“宝贝。”

身体一轻,我双脚离地,被抱了起来,忍着笑意装作冷漠,不肯看他。

“三哥最近很笨,”三哥的声音有些低落,让人听着心里发酸,他可怜地说:“所以,再说一遍好吗?”

三哥不笨,他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

就算变笨了也没关系,我会保护他。

我验证了三哥仍对我好,很满意,环住了他的脖子,趴在他颈侧,软声撒娇:“我刚刚说,如果你觉得冷,就抱抱我。”

他的身上很冰,我很心疼。

三哥将我搂得紧了些,在我耳边低声说:“类类,在这个世界上,谁的话都不要相信。”

我不能理解三哥的话,不能理解那辆车会被妈妈成功拦停,更不理解他们在商讨了一会儿后竟然真的让我们上了车。

毕竟,这已经是末世的第十年,秩序失去后,为了自己的安全,已经没有人愿意再当好人了。

车厢里有五个人,三男两女,他们坐在最里面,都很警惕,手上拿了枪。

大雨拍打着上面罩着的防水布,一盏煤油灯固定在头顶,昏黄的灯光照出了末世下人们的生存状态。

衣衫褴褛,肮脏,带着硝烟与糟糕的血腥气味儿。

我坐在最外面的角落里,偷偷打量他们几眼,不太敢和他们说话,但爸爸妈妈和两个哥哥很热情,和他们打起招呼,虽然那些人并不怎么搭理。

三哥挨着我坐下,远离人群,遮雨布落下,车重新启动。

斗篷宽大,这边的灯光更加暗,我悄悄从斗篷下的缝隙里牵住了三哥的手。

三哥转头看我,微微勾了勾唇。

我最近很少见他笑了,我才发现他表情的僵硬,就像是一个被灵魂寄居的躯壳,失去了部分对身体的掌控权。

他一定是太累了。三哥搂住我肩的时候,我顺势靠进了他的怀里,仰头看他,很小声地和他说悄悄话:“三哥,你饿不饿?我有吃的。”

三哥垂眸望着我的眼睛,也很小声地说:“不饿。”

光线太过暗了,暗得三哥那张过分英俊的脸在我的视野里有些失真,我望着那双像是深潭的眼睛,慢慢的感觉到了一种眩晕。

我认识三哥,好像又觉得陌生,那种感觉很分裂,就像小时候我没完成作业惹了妈妈生气,被罚写一百遍阿拉伯数字“9”,写到第三十几个的时候,我就开始不认识那个数字了。

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三哥,一言不发,他大概被我盯得莫名其妙,抬起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那么熟悉的动作,我抓住了他的双手,放在胸前,呆呆对他笑了笑,忽然向他靠近。

三哥动作顿了顿。

我将额头抵上了他的。

三哥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还没等开口,我往后退了退,飞快撞上了他的额头。

“砰。”

一声闷响。

三哥勾起苍白的唇,蜷起长腿,我默契地将头枕在他的膝上,三哥俯身靠近,我们两个的距离变得非常近,鼻尖距离几乎为零。

“傅类小朋友,”三哥低声问:“多大了?”

过近的距离给了我安全感,这种安全感和亲密感只有三哥能给我。我心里满满涨涨的,与他贴近的皮肤有些麻痒,我笑眯眯地信口胡说:“十八了。”

三哥低低地说:“嗯,哥哥都听你的。”

这句话满是无原则的宠溺,三哥常常这样哄我,我理所当然,心满意足。

湿热的呼吸洒在两人中间,存在感有点太强,慢慢的,我变得有点害羞。

“我的类类……”三哥又靠近了一点,将额头贴上了我的脑门,低语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贴着他冰凉的体温,脸更加烫,听到他低沉性感的声音道:“脸怎么变红了?”

我缓缓蜷缩进了他的怀里,小声说:“没有不舒服,很舒服。”

卡车行走在年久失修的荒路上,摇摇晃晃,并不平稳。

三哥摸了我的额头好几次,确定我没有问题才放松下来。

末世里药物稀缺,最怕生病,我不经常生病,但是每次生病都很凶险,几乎丧命。

车里的声音慢慢安静下来,路还长。

我缩在三哥怀里听着被遮雨布放大的雨声,一声声像是敲在人心头,实在很难有睡意。

“傅类。”

妈妈在叫我。

我转头看过去,他们已经不再交谈,里边的几个陌生人闭着眼睛靠在车壁上,似乎睡着了,但我知道,他们始终在警惕我们的动静,还有车外的动静。

妈妈坐在那盏油灯下向我招手,笑得温柔,说:“过来睡,那边冷。”

我撑着三哥的腿坐起来,凑到闭目养神的三哥耳边,叫他:“三哥,过去睡吧。”

三哥缓缓睁开眼,他坐直身,将身上已经干了的斗篷罩在我的肩头,手指轻轻挑起我的脸,眯起眼睛,温柔说道:“类类要一直陪着我,哪里都不可以去哦。”

他的语气很平静,是陈述句,可我却好像听出了一种强硬的命令。

我环住了他的脖子,近距离观察他的表情,然后将唇贴在他的脸颊上,霸道地说:“我不去,不许生气。”

我略带歉疚地看了眼妈妈,却发现妈妈正眼神古怪地望着我们。

“类类,”妈妈表情僵硬地说:“你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像这样黏着哥哥了。”

我很不高兴她这样说,叛逆地把三哥抱得更紧。

三哥转过头,望了过去。

妈妈脸色立刻变了变,避开了三哥的目光,并不再说话。

气氛沉默了许久,三哥揉揉我的脑袋,满意地说:“睡吧。”

我很郁闷,我不明白家人为什么这么排斥三哥。

三哥从小到大都是最优秀的那个,我记得小时候一起出去,亲戚和邻居们都会抓着三哥夸,每个人都很喜欢他。

十年过去了,那些记忆里的人都已经失去下落,是不是都已经变成了怪物?家里的小楼不知还在不在,离开时,我向阳的小房间窗户忘记关没关好了。

三哥的指腹划过我的眼尾,顿住。

我仰起头看他,撞上了他担忧的目光。

“妈妈只是有一点不习惯,”我想三哥现在一定在难过,我蜷缩在他的身上,吻了他的心口,小声说:“我会让他们像以前一样的。”

三哥定定看着我,良久,眯起眼睛,慢悠悠地说:“我的类类好单纯啊。”

脸上一阵湿润,我转头看过去,车尾被遮雨布围着,偶尔会有风夹着雨丝飘进来,除了雨声和发动机的声音一片寂静。

但我知道,这看似平凡的夜色里危机四伏。

我趴在三哥怀里,渐渐感觉到了困倦。

我想回家。

梦里无数次回到那个并不大的小楼,我的卧室和三哥的紧挨着,住在二楼,一开窗就能看到小院子里盛开的蔷薇花。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有太多高尚的解释,但我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很懵懂,我理解的唯一意义,是有一天清晨,我还在睡懒觉,三哥打开我的房门,拉开了遮光窗帘。

清晨温柔地阳光晒在我的床上,爬上窗台的蔷薇盛放,三哥将带着焦香的煎鸡蛋和热牛奶放在床头,笑着叫我:“类类,该起床了。”

——“类类!”

剧烈的撞击让我的耳中一阵轰鸣,梦境被扯了个支离破碎,大雨兜头灌了进来,我瞪大眼睛,看到一个巨大利刃从头顶劈过。

然后,漫天大雨倾泄而下。

我仰起头,迎着雨水看着那巨大的黑影,那东西非常高大,触角细长,头有人脑大小,胫节如镰刀,身体细长,甲壳闪着金属的色泽,那是一只异变的螳螂。

车速很快,它却丝毫没有落后的意思,飞速追了上来,举起巨大利刃,向车劈砍下来。

“砰砰砰!”

密集的开火声在耳侧炸响,但是丝毫没有减慢那东西的速度,它被激怒了,更加暴躁地向车身攻击,巨大的冲击力让我头晕目眩,双翼振动的吱吱声十分密集,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让人心里压抑恐慌。

为了躲避攻击,车速已经达到极限,人狼狈地被重重甩在车壁上,我被三哥紧紧护着,子弹与螳螂坚硬的肢体碰撞,在雨夜里擦出耀眼火花。

“妈的!真难缠!”最里边二十多岁的女孩儿扔下手中的步枪,“刷”一下掀起身后的遮盖物。

我看过去,那堆了小半车的原来是物资和重武器。

我有点惊讶,无意间瞥见爸妈,见他们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些稀缺的、足够在末世中生存一段时间的东西上。

震耳的爆炸声在夜色中炸起,一弹火箭炮轰出,有效将那只异变的怪物阻拦了片刻,可只有那么几秒的停滞,它落后十几步,一个跳跃,直逼过来。

扛着火箭炮的女孩儿面色冷静,一片混乱中,稳稳地在雨夜中瞄准螳螂的方位,冷俏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

怪物已经跟了上来,长长的壁刃横扫而来,锋利的倒刺在我的妖瞳中慢慢清晰,向下挥来,越来越近。

“砰!”

又是一阵巨响,炮弹仿佛擦着我的头顶轰出。

我怔怔地仰起头,拿下了捂着三哥耳朵的手,笑着指给他看:“三哥,你看,烟花。”

螳螂的头被轰掉了,远远落在车后。

天上炸起的火光十分漂亮,带着呛鼻的硝烟味儿。

拿火箭炮的女人目光奇异地看了我一眼,随后,转过身去,当着爸妈的面随意将武器扔进了雨布下,坐在了上面。

她这个动作是警告,也是震慑。

爸妈把目光收了回来,不再看了,和两个哥哥靠在一起躲雨。

雨还在下着,但是不敢停车,方才动静实在太大,如果惊扰了这隐藏在夜色中的其他东西,那他们真的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三哥扯了快雨布,遮在头顶,将我搂进怀里,包裹得密不透风。

没了遮挡,土地的腥气和雨的潮气侵袭,夜色漆黑,不算太美好的景色,我却看得兴致勃勃。

“三哥,”我靠着三哥的胸膛,惬意地说:“我现在好幸福。”

三哥揉了揉我的脑袋,温柔地表扬我:“容易满足的好孩子。”

“不。”我否定了他的话,很认真地纠正他:“我不容易满足,也不是个孩子了。”

我半梦半醒睁开眼,雨已经停了,水滴落叶片的清脆嘀嗒声将我从梦中唤醒,我迷迷糊糊睁开眼,视线渐渐清晰,太阳已经出来,我们停在了一片绿洲里。

巨大的古树树干横倒在林间,爬满了青苔和丰富物种的小型植被,就像一个树上王国。

这么丰富的自然资源竟然能在一个荒漠中看到。

我揉揉眼睛,趴在地上观察那些植物,惊喜地叫道:“哥哥,你看这是不是铁皮石斛?”

一般我叫“哥哥”的时候,只会特指三哥,可三哥没有回应我,回复我的是一个清冷的女声:“是。”

我抬起头,看到了昨天抗火箭炮的那个女孩儿。

爸妈和两个哥哥在不远处休息,那几个收留我们的陌生人正在修理卡车。

笑容慢慢收回,我咬着唇四处寻找三哥的踪迹,自从三哥回来,只要他没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都会感到恐慌。

好在,我很快捕捉到了三哥的踪迹,他正从森林里面走出来,清晨的阳光透过林叶落在他俊美的脸上,赏心悦目。

女孩儿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在三哥身上看了片刻,清清冷冷道:“他是你的亲哥哥?”

三哥好端端的,我放下心来,低下头,腼腆地回答:“嗯。”

“咔嚓。”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我抬头看,三哥走过来了。

女孩儿在三哥身上打量着,蹙着眉,眸色有些古怪。

三哥就像没察觉她的目光一样,半蹲在我面前,轻轻勾起唇,温柔地说:“在看什么?”

他身上的气息一向清新干净,靠近的瞬间我却嗅到了一阵淡淡血腥,被晨风一吹,就散了。

“是铁皮石斛,”我指着已经枯朽的古树上新生的翠绿,得意地说:“你教过我的。”

我没有读过几天书,看书的机会也并不多,习字也是三哥手握着手一点一点教的。

有一次逃亡到一个镇上,我们躲进了一个空房子。

空房子里面有很多书,里边记录了许多植物,并绘有插图。

我和三哥蜷缩在床上,借着昏暗的烛光看那本书,三哥一样一样地教我,我听得很认真。

“你刚刚干什么去了?”冷锐的女声突兀地打断了我们的交谈。

我转头看过去,那个女孩儿还现在旁边,没有离开。

三哥没说话,方才还温和的目光刹那变得阴沉。我心慌了一下,指尖一颤,脆弱的草径在我的指甲尖断成两截。我仰头望向那个女孩儿,无辜地说:“哥哥去给我找果子,怎么了?”

女孩儿皱眉看我,似乎想说什么,目光在我们两个身上依次扫过,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我转过头,撞上了三哥探究的目光,抿抿唇,小声说:“三哥,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三哥没说话,漆黑眼眸中戾气渐渐消散,又变回了我熟悉的那个三哥。他低下头,将手摸进了口袋。

片刻后,两枚翠绿的果子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那是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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