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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江大学是国内顶尖学府,尤以商学院著称,其荣誉校友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大佬般的存在,香江大学每年接受的资助捐款自然少不了,才能修出这么气派的校门,标志性的香江钟楼冲破平方,即使远隔上百米也能一眼看见。
现在是学生们放寒假的时候,校门来来往往都没多少人。
“香江大学对部分优秀人才有特别获取学位的政策,只要通过规定的财会和金融证书的考试,再提交一篇论文就能获取该校大学学位,如果还有三年的管理经验和推荐信的话,说不定还能拿硕士学位,这虽然对普通学生来说比较难,但很多社会人士会通过这个途径来获取学位。”
“那我……”
陈一盯着那气势恢宏的钟楼,心就快跳出来。
顾沉看着他憧憬的侧脸,牵起陈一的手,靠在他耳边:
“你已经成功一半了,真厉害。”
自己真的能有进入这所名校,拿到学位的一天吗?
浑身的热血都在沸腾,陈一的身体在极细微地颤抖,围巾里露出的一张脸仿佛沐浴着初升的太阳光辉,他哈出的一口气在空气里凝结成白雾。
一年前的现在,他还裹着大衣走在四芜的大街上,为明天的一顿饭发愁,手脚永远冰凉,一年后,他的一只手居然已经能触摸到大学的门槛了。
“阿一,如果按照大多数人的轨迹生活,上学,你一定已经考上这所学校了,而且说不定是比这更好的学校,现在的你会觉得遗憾吗?”
“这么说的话,如果阿沉你有一对更好的父母,你是不是也能活得轻松一点?”
“可阿一你承受的不幸远比我多的多,你比我更坚强,更值得拥有好的生活,我只是比较幸运。”
顾沉把头靠在陈一的头上,下巴磨来磨去,双手揽在陈一的胸口处,两个人靠在一起就不冷了。
香江很少下雪,即使下了,也是像今天一样,只在地上积了稍用脚一蹭就没了的薄雪,风簌簌地吹,把人的睫毛吹得打结。
他们之间总是不需要多的言语,只是靠在一起,就能透过彼此的胸腔感受跳动的心脏。
陈一伸出手,掌心朝上。
“你在干什么?”
“我想看看能不能接到雪花。”
“昨天晚上下的是香江今年唯一的一场雪,史上罕见,你想看雪的话我们可以去另一个地方。”
重要的不是雪,是吸入冷气后刺痛的呼吸,鼻尖是逐渐融化成水滴的冰霜,交握在一起的手,在雪地上留下的深深浅浅的脚印。
“我给你拍照吧?提前给你拍拿下学位的毕业照。”
“但我现在还不是,被看见了会被赶走的吧,还是算了……”
“这有什么,我家阿一这么乖,谁看了都会觉得你是年年拿奖学金的三好学生的,去嘛,留个照纪念一下也好。”
“那……你不和我拍吗?”
“我先给你拍一张……哈哈,你脸变得红了,拍出来像高中生……”
“……好了吗?”
“嗯……再等等。”
“……现在呢?”
“……阿一你真的和这所大学很搭啊。”
……
普鲁斯特效应是指,人只要闻到曾经闻过的味道,就会开启当时的记忆,联想到某种体验、时间或地点,而在对陈道情来说,那些味道是会随着回忆一起袭来的。
他还记得冬天里的空气清冷又刺挠鼻腔的味道,每个夜晚点着灯笔尖在纸张上写下行行字迹的油墨味,顾沉给他看的刚洗出来的照片散发出的类似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而这些味道背后,都有着一双绿眼睛在看着自己。
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上来,酒气喷洒在陈道情耳边,声音呢喃不清:
“在等我吗?真乖……嗯?今天做了什么?和我说说话吧……”
陈道情睁开眼,只能看见顾琛靠在自己锁骨处乱拱的头,他的头发凌乱,身上酒气大得很,脖子红透了。
顾琛的手在陈道情腰间游曳,刘海垂在额头上遮住半边眼睛,眼神迷离,仿佛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让人嫌恶的味道。
“你喝醉了。”
陈道情推拒着他的胸膛,但顾琛太重了,怎么推也推不动。
陈道情:
“唔……嗯哼,你不是恨我吗?恨我就别贴着我……啊——”
顾琛的两条腿夹住他的腰,他支起上身靠在沙发上,急不可耐地解领带,领口的扣子被扯烂好几个。
他的手抚过陈道情还残留着红印的身体,指尖向上,掐住陈道情的下巴。
顾琛突然凑近,带有威慑力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陈道情嫌恶的眼神,又像没喝醉一样对着他低吼:
“我把办公室砸了,一想到你这双眼睛,就更想把它挖出来,我很好奇,顾沉有什么好的值得你想这么久?你没他就活不了了吗?你觉得他是个大发善心的好人?那你知不知道我和我妈就是差点被他烧死的!?”
陈道情没有想他想象中那样被震慑住,反而只是眼皮一翻,淡然回应:
“你觉得我会信吗?”
“你是不敢信吧?你和他根本不清楚对方是什么的人,他不知道你是个冷漠无情的烂人,你也不知道他在背地里干过多少肮脏的事!”
“是我想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吗?是我爸,顾沉,还有那些想利用我的人的错!你凭什么觉得他是好人,我就不可原谅?我靠着自己才活了下来,你凭什么这么看不起我!”
“我没有看不起你,”陈道情甩开他掐住自己下巴的手,“是你总把自己的痛苦加给别人。”
“我和他,不是你能了解的——”
“我不了解你?”
顾琛发出一阵大笑,眼睛瞪圆,嘴唇眯成一条线,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
“我还不够了解你吗?”
他比了个手势,随行人员把一盒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递到他手上。
“你还没吃饭吧?我可是连你喜欢吃什么都知道,看,我特意给你带的东西。”
一盒海鲜刺身,散发着让人恶心的鱼腥味,陈道情的脸色瞬间就变了,顾琛还偏要拿着这盒切得晶莹剔透的刺身靠近他。
他用筷子夹了一片,递到陈道情嘴边。
“张嘴,吃啊,你不是很喜欢赤身吗?吃啊——”
陈道情咬死了嘴唇,顾琛夹着那块鲜红的肉往哪里送,他就往相反的方向偏头,眉头皱紧。
“哦,你不喜欢赤身,那大腹?鲷鱼?海胆?我让你吃!”
顾琛强迫陈道情张开嘴,掐着他脸颊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愤怒的浪潮在顾琛眼中翻腾,他夹着刺身塞进陈道情的嘴,把他的下巴猛地向上合,不允许他吐出来。
“咽下去!”
“呕——呕——”
冰凉的生鱼肉在陈道情口腔里游走,像吃了一只生蜗牛一样恶心。
“呕——”
顾琛的手被他扒开,面色青白的陈道情从沙发上滚下,手撑在地板上喘气,眼里泛出泪花。
“你这么喜欢吃,就要多吃一点啊,你的记者朋友可是说过你最喜欢吃刺身了。”
松垮的睡袍滑落肩头,露出陈道情圆润的肩膀和脊背,顾琛攥着他的脚腕,在大厅里将他拖走,保镖四散在角落,无论陈道情怎么向前挣扎试图逃走,都没有一个人上来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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