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我啊

含有过激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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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在木制地板上扣出长长的划痕，陈道情被顾琛一路从客厅拖到了室内泳池。

“砰——”

“哈啊——啊——！”

陈道情头晕脑胀，吃痛一声，被顾琛按坐在泳池边的椅子上，身上睡袍的系带被顾琛抽出来，在他身上缠了几圈稳稳绑在椅子上，手也被捆住，动弹不得。

离他脚边不到一公分的距离，就是长而幽深的泳池，蓝色水面泛着奇异光芒，仿佛一个怪物正张着大嘴，等他跳下去，将他的血肉和骨头全部吞噬。

看着这广阔诡异的泳池，一些不好的记忆涌进陈道情脑海里——一望无际的大海，孤立无援的小船，没有方向的漂泊，令人作呕的生鱼肉。

顾琛的脸涨得通红，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扭曲的光芒，仿佛能喷出火焰，他揪起陈道情的头发，手里抓起一把切成薄片的三文鱼肉怼在陈道情嘴边。

“吃下去。”

陈道情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神憎恶。

鱼肉几乎被过于用力的手捏烂，成为一滩恶心的肉糜。

“吃！”

顾琛的呼吸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压抑着内心的狂暴。

顾琛越是用力把鱼肉把陈道情嘴里塞，被绑在椅子上的人扭动得越是厉害，油脂丰富的鱼肉滑落在地。

“我不吃。”

“你什么意思？吃东西也算强迫你？我说以前带你吃饭你怎么没胃口，是因为和我而不是和顾沉在一起吃吧！我精心给你准备的刺身你不吃，那就吃你送给我的东西好了。”

陈道情迟疑一秒，却见顾琛从装着刺身的盒子里拿出一只死相凄惨的金鱼，金红色鳞片上还流着凝固的血，内脏爆出来，大大的眼球吊在尾鳍上。

椅子被动弹的脚带动，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刮声。

陈道情咬紧牙关，他抑制住不断上涌的恶心感，蹬着椅子往旁边一栋，瞳仁里顾沉的倒影越来越近。

这个疯子眼里全是癫狂，暴力地撑开陈道情的嘴，无视后者嘴角开裂后的血，满心满眼只想着让陈道情死金鱼吃下去。

恶心的金鱼顺着喉管向下，陈道情甚至能感觉到金鱼的鳞片和被一层黏液包裹的眼睛，他想吐出来，却被顾琛捂住嘴，呼吸不畅，舌头和喉结无助地耸动，胃里的酸液反上来。

一场酷刑。

顾琛松开手的时候，陈道情下半张脸又湿又热，涎水和眼泪顺着瘦削的下巴下流，声音哽住，分不清他是哭泣还是在说话。

“你求我，我就让你吐出来。”

顾琛抬起陈道情的下巴，后者眼睛失去焦距，像死里逃生一样大口呼吸，什么都不做。

陈道情的胸膛剧烈起伏，当顾琛说的话是空气。

“求我啊！你不是讨厌吃生鱼肉吗？想把那只死金鱼吐出来的话就求我。”

眼眶里结满泪水，陈道情闭上眼想把眼泪收回去，却发现泪腺像是失了控，线穿的珠子似的眼珠一滴滴落下来，完全控制不住。

顾琛暴怒的脸就在旁边，陈道情却低头看滴在腿上的泪水，光洁的腿上滚过一颗又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为什么控制不住……？”

泳池边上很冷，陈道情的膝盖发红，他眨眨眼，自己居然还在流泪。

他一个人喃喃自语：

“你走了之后我就哭不出来了，为什么今天控制不住了？为什么呢……”

泪水不断从陈道情的眼角滑落，他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眼神逐渐变得空洞，嘴角却微微上扬，幅度越来越大。

“唔……哈，哈哈……除了演戏，我终于又哭出来了……哈啊…”

陈道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顾琛根本不在身边。

“……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有回应的。”

黑影从背后压上，倒映在陈道情面前的泳池里，顾琛低着头，垂下的刘海遮住眼睛，他的唇角紧抿，手搭上椅子。

“哗啦——”

连人带椅，陈道情被顾琛推下泳池，溅起的半米高的白色水花泼在顾琛下半身，他攥着拳头，孤零零站在昏暗的泳池岸边。

杀了他，让他淹死在最害怕的泳池里。

不管陈道情怎么挣扎，怎么朝他呼叫，他都不会回应。

他要一次次把陈道情扔进这深不见底的泳池，看着他变成一具死尸漂浮在水面上。

水面上的水花逐渐变小，一圈又一圈涟漪以陈道情掉下去的位置为中心四散，涟漪越来越小，掉进泳池的人好像没有挣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顾琛不自然地绞紧了手。

水面变得风平浪静，就像从没掉进去过一个大活人。

就算陈道情被绑住了动不了，但也不可能这么安静啊。

顾琛的精神高度紧张，他的身体发抖，膝盖一软，跪倒在岸边，血红的眼死死盯着水面，想从上面看出哪怕一点变化。

嘴唇被他咬出血，手交叉在一起不安分地扣动。

低低的笑声在室内回响。

“陈道情，你是故意的，你知道我会把你扔下去是不是，你故意的，故意诱导我的对不对？”

一片安静。

“快动一下，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只要演出一副快被淹死的样子就可以了，快演啊。”

怎么还没有回应？

顾琛的心被一只手揪紧，一个想法突然闪过——万一陈道情就是故意想死怎么办？

“哈哈……我知道了，你就是想死在我手上让我记一辈子，我不会让你死的！陈道情！陈道情……”

他的眼神变得像个小孩一样迷茫，嘴上全是血痕。

顾琛无措地看着自己这双刚刚把陈道情推下去的手——他做了什么啊？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不，他没想让陈道情死的，刚刚太冲动了才会做出这种事。

如果陈道情真的死了怎么办？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救你，我来救你了……”

“哗啦——”

顾琛跳进泳池，疯了一样划着双手下潜，双耳轰鸣，失去听觉，肿胀的眼前只有泛蓝的水和陈道情的模样。

在一片寂静中，陈道情看见了很多，他二十五年的生活在眼前一幕幕回放，时光如洪流，回忆被过快的速度拉扯得变了形，他还来不及想起尚是孩童的自己，就已经到了放映少年生活的时候。

他的生命是一本书，被疾风掀起无数张空白的页，在十七岁的年纪第一次有了文字。

翻到这一页，是新年夜里拉着陈道情在荒原上狂奔的手，下一页，无数次相遇、对视、拥抱和亲吻，再下一页是他们共同生活的家，堆满各自所需的书籍和资料，两人常常坐在一张桌子前，忙着各自的事情无言陪伴到深夜。

翻得更远一点，他去了更远的异国他乡，见到一位绿眼睛的温柔女士，在一座教堂里收到了来自爱人的戒指……

人是孤独的，能在途中遇到一两个能相携走过一段距离的人已是不易，更遑论与他人共同书写彼此的生命。

陈道情做过最勇敢的事情是让别人参与到自己的生命里来，透过爱人的眼睛审视自己，审视生命。

他的勇气随着顾沉的死亡而消失，他的灵魂依然存在，但不会再得到滋养。

“咳咳——咳咳——呕——”

一口水吐出来，身体已经湿透的陈道情无力睁开眼，头发贴在脸上滴水，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紫，显然是在冰冷的水中浸泡了太久，身体不住颤抖。

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干什么的男声由远而近，逐渐清晰，震破耳朵里堵着的水，陈道情的听觉一下子恢复过来。

“你还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顾琛把他抱在怀里，他的衣服也湿透了，脸颊上不知道是泪还是水，搂着陈道情的手哆哆嗦嗦的，声音里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唔……我错了，我不该把你扔下去，明知道你怕泳池，对不起我错了……呜……”

迟钝地转头，动弹手指，陈道情瞥了失魂落魄的顾琛一眼，挣扎着站起来。

“唔……嗯……”

“你没事吧，和我说句话啊，陈道情……我……”

一双湿漉漉的眼看着他，和顾沉一模一样的那张脸上写满绝望和恐惧。

陈道情身上的睡袍紧紧贴在身上，几乎透明，他冷得牙关直打颤，一双腿走得很慢，鼻腔里还是泳池里消毒水的味道。

“咳……”

“我抱你——”

“哗啦——”

陈道情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顾琛推下了旁边的泳池，自己打着抖慢慢向门的方向走。

“噗——哈——”

水面上钻出顾琛的头，他的双臂在水面上用力拍打，朝扶手的方向游。

陈道情的身影变得模糊，但明显是要就着这透明的衣服走出去，顾琛的脑子一下子炸开了，他顾不上水可能进到嘴里，冲着陈道情的单薄背影一味大喊：

“陈道情！你不准那样出去！咳咳——你不准出去，外面全是人——呕——我不许你被别人看光！陈道情！”

他的怒吼和着扑腾的水声在室内回荡，被放大无数倍，却一点没拦住陈道情的脚步。

“嘎吱——”

门外的保镖分成两排站在两边，听到动静，他们下意识朝门口看去。

“滴答——滴答——”

一个眉眼淡漠的男人走出来，打湿的睡袍一路滴出水渍，湿透的布料紧紧贴着他身上每一寸皮肤，脖颈修长，腰窝深陷，脊背线条流畅而漂亮，他的睫毛上还结着水珠，唇色苍白，脚步趔趄但坚定。

“不许看！都给我转过去！”

伴随狂吼，一个黑影又从他背后冲出来，愤怒地命令在场的其他人。

不明所以的保镖们整整齐齐转过去，虽然看不清那个几乎裸着的男人，但两个人的对话清晰地传进他们的耳朵。

“哐当——”

好像有人跪下来，膝盖磕出沉闷的响声。

顾琛从后抱住陈道情的腿，无力地滑下来，手还是攥着他的腿，声音逐渐变小，似有哭腔：

“不许看，他是我一个人的，谁都不能……”

陈道情想动，却被抱得更紧。

这些保镖从来不知道他们的老板还能发出这样几近乞求的声音。

“啊哈……陈道情，你看看我吧，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追究了，我们就不能重新开始吗？呜……”

“我自私，我虚伪，我讨厌所有人，可变成这样是我愿意的吗？你不是也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吗？你就不能像同情顾沉那样同情一下我吗？”

“你就当同情一下我，和我在一起吧，你不喜欢的我都改，不会强迫你，你想和谁工作就和谁工作，想和谁交朋友就交朋友，你就稍微看我一眼吧，哪怕是恨我都好，不要我做什么你都没反应啊！”

“我真的受不了了，你永远只想着顾沉，我连一个机会都没有，就仅仅因为我长了一张和他一样的脸！这不公平！”

……

顾琛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干涩。

过了不知多久，脚步声响起，不远的厨房里传来呕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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