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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该往何处而去的迷茫。

-----正文-----

商珒欣然接受了伯格纳家族的邀请。

他当然有势力进军欧洲的野心,那里的黑手党家族底蕴深厚,如果能有幸与之合作,对于商家将是非常大的利好。伯格纳家族主动给予的机会难得,无论如何他都要把握住。

齐伯听闻,却不赞同。这些年商家和西方黑手党几乎没有交流,很难保证这不是一个圈套。何况酒会时间非常急迫,来不及提前做任何打点,商珒独自去异国,这会很危险。

商珒却一意孤行。他处理事务时一向冷静,极少有这样根本不听劝的时候。

……他很想去见江驹臣,看看他可还安好。

就像lyan那天说的,这些年来,从来都是江驹臣陪在自己身边,而他却从未主动走向过对方。甚至他对江驹臣的过往一无所知,总是下意识以为,那个人永远是无所不能,可他从未探寻过这无所不能是从何而来。

明明那些年江家势微,家主之位又被江业霖篡夺,江驹臣的境遇……甚至比五年前的自己更糟。

正因为从不了解,所以才不会珍惜。

————

商珒只身去了伦敦。

正如齐伯所说,异国他乡,毫无牵系,他带多少人其实都一样。莫不如独自一人,来去反而隐蔽方便。他事先联系了伯格纳家族来接机,这里人生地不熟,唯独江驹臣是熟人,但商珒连江驹臣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无论能否和伯格纳家族合作成功,他都会速速了结这件事,然后去找江驹臣。

来接他的是名年轻男人,金发蓝瞳,典型英国人的长相。他先做自我介绍,Ives•Burgner,是随侍公爵的事务秘书。如今的伯格纳公爵年近八十,已经不能理事,一般由他的长子主事。但不幸的是,四年前长子突逢意外,家族失去了管事者,也失去了继承人。

因此作为公爵的随侍秘书,Ives在家族中的地位很高,由他亲自来接商珒,已是很高的礼遇。

“公爵大人年事已高,”Ives的中文非常不错,他一边开车,一边对商珒道:“所以合作事宜会主要由我和您交流,请商家主见谅。下周是公爵的生日酒会,如果您方便,公爵会询问您一些有关江小姐的事情。”

商珒开诚布公地问:“公爵为什么会对江小姐感兴趣?”

Ives顿了顿,他叹道:“商家主,您听说过季萱夫人吗?”

只要是黑道中人,就不会对这个名字陌生。商珒沉默了会,因为江驹臣的缘故,他其实对这个名字还要格外熟悉一些。

欧洲黑手党起源于西西里,各方势力混杂,从上世纪中叶起,就很久不再有教父诞生。没有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家族,能够令欧洲众多老牌黑帮心悦诚服,这种乱象维持了很久很久,直到季萱的出现。

她来自东方,却将西方诸多势力玩弄掌中,并成为百年来欧洲第一位教父。在传言里,她的妩媚多情胜过世间的女人,铁腕决断又胜过所有的男人。在她去世前,原本混乱不堪的各家族达成了微妙平衡,地下世界一旦稳定,也会让白道更加平顺,她严格限制了毒品和恐怖交易,尽管这动了很多势力的蛋糕。

而这也成为她被暗杀的原因之一。

Ives继续说:“江小姐可能是季夫人的女儿。”

商珒:“???”

他几乎立刻出言反驳,神情激动:“这绝不可能,季萱和江驹臣之间什么事都没有——”

Ives:“……”

“商家主,您别激动,”他无奈道,“如果江小姐真的是季夫人的女儿,那江小姐的父亲,也一定不会是江家主。详细内情我不太方便说,但公爵请您来的意思,就是想让您回忆一下江小姐的外貌,是否和季夫人有相似之处。”

商珒内心动摇,面上强装冷定:“哦,是这样……”

心脏却飞速跳动,他努力回忆江季绾的脸。季萱容色绝艳,却不知为何不愿留下照片,除了与她真正相见之人,其实很少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容貌。商珒回忆了很久,他几乎已经在心底认定八成,江季绾恐怕就是季萱的女儿。

小姑娘生得非常好看,甚至精致得就像橱窗里的洋娃娃,但她的美丽和江驹臣毫无相似之处,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两个极端。

如果江季绾的母亲是季萱,那么她那双铂金色的眼睛一定就来自她的父亲,她的父亲……绝不可能是江驹臣。

商珒闭上眼睛,他奇妙地长出了一口气。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悔恨,他最初对江驹臣的为难就是因为江季绾,他认为那是江驹臣的私生女,心中鄙弃至极。而江驹臣分明也是对他解释过的,他说,小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那时的自己说了什么混账话?他说,要将当年江驹臣对他做的事情,全都报偿在江季绾身上。

老天爷,江季绾才五岁!

商珒的指尖颤了颤,他用力闭上了眼睛,若不是Ives还在旁边,真想打自己几个巴掌。

他正神游天外,而Ives还在和他讲述季萱的种种传奇。这名年轻的秘书似乎对季萱非常仰慕,商珒甚至怀疑他这一口中文就是因为崇拜季萱才特意学习。不知不觉车子驶达酒店,Ives带他去楼上预定的套房,临别时商珒犹豫着叫住他:

“你知道江家主住在哪里吗?”

Ives迟疑了一下,他回身正色道:“商家主,我听闻过您和那一位的传言。有一点我想我应该提醒您……季夫人去世之后,您知道是谁接替了她留下来的势力吗?”

“虽然不知何故,这两年江家主从未在人前现身,但如今他手中的权柄,承自上代欧洲教父。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欧洲招惹他,请商家主行事之前,务必三思再三思。”

商珒五味杂陈:“我不是……又要去绑架他女儿……”

Ives怀疑地看了他两眼:“商家主,其实我并不是很明白,您是如何在冒犯了那一位后,还能全身而退。”

“商家主是伯格纳家族的客人,您的人身安全会由公爵家族保证。但商家主,凡事……总有例外。”

像是担心商珒真的会在伦敦挑衅江驹臣,年轻人匆匆地告辞走了,不肯将江驹臣的住处透露一毫。商珒莫名其妙地摸了摸鼻子,他觉得这事儿被说得有些严重,江驹臣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这些年他甚至从来没见过江驹臣对他发脾气。

即便手段狠辣,那也是对那些不肯服从商家的人。

他抱臂靠在墙边,这样的想法刚刚冒出来,商珒突然浑身一僵。

……可是,现在的江驹臣见到他,还会是那样温和纵容吗?

————

在商珒的强烈要求下,两方家族的会谈在第二天就着手安排。

商珒几乎以为这个古老的家族是来做慈善,开出的交易条件极其优厚,起初他还怀疑里面会有陷阱,但按照Ives所说,伯格纳家族早有和东方合作的意愿。买卖内容主要是药物走私,风险性也并不算高,Ives表示,这是伯格纳家族展现的诚意。

于是洽谈进展迅速,商珒抵达伦敦的第四天,就签下了一笔大单。

距离酒会面见老公爵还有几天,忙完了正事,商珒又开始惦记着去找江驹臣。Ives依旧什么也不肯说,商珒毫无办法,只好又问他,江驹臣会不会来参加公爵的生日酒会。

Ives摇头:“应该不会的,这点您可以放心……那一位已经很久没有公开露面了。”

“况且,最近有一些流言,不知道您是否有听闻。”他看着商珒,眸光意味颇深,“这两年来,有人说是因为季夫人去世、江家主过于伤心;也有人说,是在权力交接时发生了冲突,林•格拉兰软禁了江家主;当然,也有人怀疑,是江家主受了重伤,他病重难起,无法再处理任何事务。”

“商先生,您应该是最了解那一位的人。在您看来,哪种猜测……才是正确的呢?”

过去商珒不知道内情,但现在,他很容易就能推测出真相。

这三点猜测都有道理,或许也都是真相。但这一切,其实都基于最后一点:商珒继任礼当日,江驹臣被陶成思带人围杀,身中四枪,重伤昏迷。

没过多久,季萱被人暗杀,江驹臣本就病重,他无法救下季萱,太过伤心令他的身体雪上加霜。而lyan虽然受季萱所托,认江驹臣为主、侍奉小姐长大,但不排除他也有野心,乘江驹臣病重之时,暗中窃取了江家权柄。

商珒想到这里,不由心底疼了疼:这些年,江驹臣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他虽然被lyan带回了伦敦,但如果lyan真的觊觎家主权柄,他会怎样对待江驹臣?

尽管在他的印象里,从来都是江驹臣欺负别人,从来没人胆敢冒犯他。但江驹臣被囚禁在商家这些时日,分明也是商珒亲眼所见,一个江业霖、甚至一个女佣,就能将人折磨成那个样子。江驹臣分明……毫无反抗的力气。

若不是他为了护庇自己登顶教父、结仇甚多,以他的武力,怎么可能伤重若此,怎么可能沦落到任人折辱的地步?

商珒坐立不安,他顾不及自己刚刚结束会谈心力耗竭,恨不得立刻就见到江驹臣,确认他可还安好。但Ives执意不肯透露江家位置,商珒干脆决定自己去找,会谈结束的第二天一早就独自出门,沿着伦敦街巷,看见有庄重古朴的庄园,就过去叩门问问主人家的姓氏。

他一连问了两天,口干舌燥、疲惫不堪。商家少爷一向高坐华堂,什么时候亲自出来找人过,但唯今他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只能硬撑着找了下去。

独自在外,是非常难过的。既无亲故、也无好友,举目茫茫,像是在这世间毫无牵系。孤独和落寞从心底无形拔节而生,像是幽深的藤蔓,拖着他往深渊里坠。

……当年,江驹臣一人来到伦敦,他也是这样的吗?

无法遏制的思念,不知该往何处而去的迷茫。

———

商珒精疲力尽,却一无所获。他按照地图问遍了所有的大型庄园,竟然没有一家姓江的东方主人。他失魂落魄地走回酒店,仰头倒下,沮丧至极地在枕头上滚了两圈。

如果江驹臣住的这幢房子是季萱的呢?或是为了隐蔽身份,冠以lyan的姓氏呢?会不会江驹臣根本不住在伦敦,这里的四月才刚刚零上四度,这么寒冷、这么潮湿,明明一点儿也不利于养病。

妄图一个人寻找到江家家主的下落,这本就是件很天真的事。商珒为这个天真的愿望,一日接一日地四处碰壁,碰得头破血流、心急如焚,他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他看见江驹臣的最后一眼,是那个人毫无意识地昏在lyan怀里。lyan对江驹臣真的忠心吗?如果忠心,为什么要等江驹臣被囚禁在商家十天才来救他,为什么lyan看起来更在意的是江季绾……不。是季绾,季萱的女儿,季绾。

江驹臣病得那么重,可是谁能保护他,谁能救救他?

商珒迷迷糊糊,自己抱着枕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毕竟他刚刚因为枪伤感染而昏迷,醒来后又马不停蹄长途跋涉到异国,连日来和伯格纳家族的会谈也格外劳心。他在伦敦街巷漫无目的地乱撞,语言又不通,冒昧上前叩门时经常遇见不礼貌的家仆,毫不留情地将门一关。

要是找不到江驹臣,他该怎么办……要是有什么办法可以定位到就好了。

下一瞬,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他顿时睁开眼睛,宛如溺水之人终于觅见一毫希望的光。

定位系统连接到电脑时,商珒非常紧张。他闭着眼睛,两只手捂着,有点不敢去看屏幕。

江驹臣还会戴着那枚银环吗?他一定早就想办法摘掉它了吧?可如果这一招行不通,他真的就没有任何办法,能找到江驹臣的位置了。

……难道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吗?当他终于醒悟,要走到那个人的身边时,却连一丝一毫的踪迹都找不到了吗?

商珒猛然移开遮着眼睛的手,他望向电脑屏幕,在伦敦的地图边际,落着一颗小小的红点。

这一瞬间,他把佛陀上帝真祖挨个感谢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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