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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意思是要杀了她?

-----正文-----

请出去吧。

这句话的含义再明显不过,江驹臣说完这句就转过了身,Ives面无表情地摆摆手,四面立刻有人围上来。变故突如其来,伯格纳家族的精锐打手扣过商珒肩膀,竟然真的不容拒绝地拽着他往外拖。

“等等……等等!Ives!”

商珒剧烈地挣扎,但他本就醉酒没什么力气,此刻被四个黑衣打手死死钳制着,分毫动弹不得。他被从长桌旁拖开,黑色绸缎挽就的温莎结掉落下来,西装褶皱不堪,狼狈凄惨到了极致。但他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形容,努力抬起头望向Ives:“我是公爵的客人……你怎么能……我要见公爵!让我见公爵!”

如果今夜当真就这样被拖出去,他恐怕再也敲不开伯格纳家族的大门,失败的订单也将毫无回旋余地。商家即便能负担起巨额赔偿,也会从此元气大伤,五年十年难以弥补,更是会从此断绝和西方的任何交流。

黑道弱肉强食,商家根基刚刚稳定,不知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若这次一蹶不振,恐怕不需要多久,商家就会再变回五年前商龚去世时的境况。

“商家主,我很抱歉。”Ives彬彬有礼,“但也希望您能够谅解,江家主的心情对于伯格纳家族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善解人意地道:“您如果想留下来,可以去求得江家主的宽恕。”

商珒颤抖地抬起眼睛,江驹臣却早已转过身去,目光没有分给这边半点。这是两年来他第一次现身社交场合,有许多家族都近前问候,他含笑听着,偶尔温雅地点点头,微微举杯示意。宴会厅里只有他始终在晚礼服外披着风衣,却无一人提及此举的失礼,只敢暗自揣测那张苍白的面庞,坐实了这两年他一直在养病的传言。

但没有人胆敢借此冒犯,江家继承了季萱留下的势力,尽管江驹臣不愿问鼎那个位置,他手握的权柄却与之无差。何况谁不知道江家主最是冷心薄情,招惹他的人落得什么下场,恐怕没有人会忘记。

也正是因此,商珒绑架了江家小姐的事情很快传遍了西方,每个人都在好奇商家会落得什么下场。今天江驹臣久违现身……会不会就是来专程折辱商珒?

商珒望着江驹臣的背影,他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求得,江家主的宽恕吗。

可他怎么还能,怎么还敢……去求江驹臣的宽恕。

这都是他的罪,是他该得的罚。

他低下头去,目光麻木而痛苦,任由被重重拽过肩膀,毫不留情从酒会拖了出去。礼服的衣领散乱不堪,胃里的烈酒还在翻滚不休,他毫无力气像条狗一样被拖走,中途甚至还有人佯装失手,一杯红酒当空泼落下来,暗红的酒液顺着额发滴滴答答地淌下去。

“呀,对不起,这位先生。”她故作惊讶地掩唇,目光却又转瞬一深,打量了许久商珒沾染酒液的面庞。很快她暧昧地笑起来,指尖用力扳过商珒下颚,印下深深的指痕:“该怎么向您赔礼呢,我来帮您……擦一擦?”

她一边说着,保养得宜的长指甲毫不留情地剐蹭过商珒眼角,狭细的伤口浸了烈酒,商珒被刺激得忍不住闭上眼睛,浑身颤抖不停。生理性眼泪从紧闭的双眼滚下来一滴,他用力地咬紧了牙,脸上耻辱的表情却令女人更加欢悦,她俯下身,神色意味深长:

“听说你是那一位的人?这身份可真让人发狂,你猜……现在酒会外面,有多少人正等着你出来?”

商珒深吸口气,他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

黑道本就是世上最阴暗的角落,普世的道义法则在此毫无作用,人心的欲望和不堪因此加倍放大。对强者卑躬屈膝、对弱者肆意践踏,这才是世界的本相,但二十多年来他只见过其中一面。

女人低笑一声,站起身来。商珒顶着满头满脸的酒液,再度被按着肩膀往门外拖,他没有因为女人的停手而松口气,作为江驹臣亲口要求Ives遣退的客人……同时被西方两大顶尖家族拒之门外,他接下来的境遇可想而知。

真正的黑夜,还没有开始。

快被推到门边时,商珒最终还是挣扎着扭过头,他想在地狱还没有真正来临前,最后看一眼江驹臣。

……他没有想到,那一刻,江驹臣正在看着他。

大概还是不能久站,他在长桌旁坐了下来,目光平静,黑漆的眼瞳倒映出商珒此刻的惨状。相比过去阴鹜尊贵的商家少爷,如今的模样何止落魄二字,像是刚被送上天穹的鹰被狠狠折断翅膀,跌落在凡世无人可逃的淤泥中。

没有憎恨,没有怜悯,江驹臣只是平静地看着,或许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商珒努力睁大眼睛,在被拖出去的前一刻,他终于分辨了出来。

……是可惜。

不带任何其它情感,只是单纯的可惜,既无哀叹也无悲伤,像是注目着某种既定的命运。命运是冰冷的,江驹臣送别的目光也是冰冷的,他遥遥地举了举杯,眼神没有波动,看着雕花大门重重关闭,彻底分割为两个世界。

宴会厅的大门在眼前合拢,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商珒伸手扣过酸疼的肩膀,呼吸间冷雨的寒意贯彻肺腑。酒意已经完全醒了,只剩下酒精单纯地折磨着胃,疼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站在门口缓了一会,抬手抹了把脸,将浑浊的酒液抹下去一些。车停在不远处,他慢慢往那边走过去。

商珒来伦敦已经有半个月,这期间安然无恙,一半因为伯格纳家族的庇护,一半则是过去他和江驹臣的关系。西方在等待着江驹臣的态度,若是两人真的决裂,孤身前来的商珒就会成为待猎的羊羔;但如果两人仍有旧情,除非是不要命了才会去碰江驹臣的人。

而今晚,江家和伯格纳家族同时给出了自己的态度。

撤去了所有的伞,那些隐藏在黑暗的獠牙纷纷探出,以这扇门为限,他将从过去生活的世界一端走向另一端。再无余地、再无回旋。

“商先生,”身后传来声音,“您可以不必忧虑。”

“——公爵大人正在等着您,请您随我来。”

Burgner家族的老公爵年逾七十,白道身份已然尊荣登顶,地下世界更是叱咤风云,稳坐欧洲黑手党家族龙头。如果一切平稳发展,他将顺理成章让伯格纳家族成为教父家族,代代传承教父冠冕,垄断诸多行业,无人能够打破。

……直到二十年前,季萱来到了伦敦,和他唯一的儿子相爱。

商珒被带到庄园的后方,老爷子这两年深居简出,极少有人能见到他。别墅四面守卫森严,经过了几轮严密的搜身,他才被允许进入,一路带到楼上。

书房陈设极为古朴,乍一看仿佛中世纪的城堡装饰,整座别墅静得毫无声音。浓深的肃穆将人压迫得胸口滞闷,商珒抬起头,眼里毫无畏怯,看向沙发里坐着的威严老者。

老公爵也正打量着他,饶有兴致地,从上到下地将商珒看了一遍。他的目光非常锐利,乍一看慈祥和蔼,内里却透着和年龄、身份均不相符的阴鹜,对视时令人心中生出不安。

“商家主,”老人笑道,“久仰大名。”

这一句话意味深长。商珒不卑不亢地行礼,尽管形容狼狈,眉间却依旧凝着和东方教父相符的沉定。老公爵笑了笑,令佣人送上待客的红茶,又指了指桌上放着的解酒药:“先吃一颗吧,我希望接下来的谈话中,商家主能够保持清醒。”

商珒顿了顿,他难掩警惕:“多谢您,拜您的酒会所赐,我非常清醒。”

“酒会发生的事情,我都知晓。相信您已经借此看清了事实,江驹臣对您的恨意之深,以及如今商家在西方的境遇。”老公爵并未强求,也没有计较商珒言辞的失礼,只是看着商珒的目光兴致更浓了一些,“确认您已经彻底离开江驹臣后,你我的合作才有可能达成。”

商珒不由苦笑:“您多虑了。商家这次的订单失败,还不足以证明这一点吗?”

“……我能做些什么,求得您的宽谅,”他站起来,在老公爵面前深深地躬下身去:“这次的货都被截走,一切的失误责任都在于商家。如果还能有幸和您继续合作,商家愿意为伯格纳家族割让一整条C国的运输链,作为赔罪。”

“或者是商家力所能及之事,希望您能将赔偿金宽限一些时日……”

老人神情似笑非笑:“商家主,你不必和我装傻。Ives已经和你说过了吧,我想知道什么。”

“当然,我也可以再和您说一次。”他抬头逼视着商珒,眼底的慈和完全散去,眸光阴鹜而疯狂,“江驹臣的女儿,我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那个孩子长什么样?她叫什么?她的母亲是谁?”

商珒犹豫着刚要说什么,他冰冷地将话截断:“商家主,这是唯一的条件,唯一的筹码。你我之间,唯一可能的合作。别的话,您不必再说。”

“如果今晚合作失败,那么商家的事,我很抱歉。”

商珒用力地攥紧了拳,冷汗已经透了一层。

……他没想到,老公爵的态度,竟然会这么坚决。他自认为提出的筹码已经足够丰厚,如果伯格纳家族想在C国扩展势力,有商家牵线搭桥,将会得到巨大的回报和收益。

难道他真的要把江季绾的事情告诉老公爵?可是为什么伯格纳家族会对江季绾这么感兴趣?江驹臣又为什么会一直隐瞒江季绾的事情?

像是看穿商珒的想法,老人冷笑一声:“商家主,今晚的合作,与利益完全无关。我和你,都是为了各自的家族存留。”

“那个孩子,极有可能是伯格纳家族的血脉,我的亲生孙女。我死之后,她一旦公诸身份,将会顺理成章成为家主。但她流着季萱的血,更是和江驹臣关系匪浅,家族落到她手里,和落在季萱手中毫无差别……我绝不会容许她夺取我的位置。家族继承人我自有安排,不可能让她打乱我的计划!”

商珒满脸愕然:“您……您的意思,难道是要,杀了她?”

“如果她的母亲是季萱。”老公爵声音冷漠。

“当年,季萱勾引我的儿子,让他离经叛道、背离家族。”他一字字满是恨意,那张苍老的面容已经被疯狂的怨毒扭曲,哪里还有半点老绅士的得体风度,“听从季萱的胡言,甚至助她登顶教父!枉负我多年谋划,违逆我的心意,和季萱一同与我作对——”

他深吸口气,稍稍平定了些许,他再看向商珒:“那么,商家主。现在你想起来了吗?”

“那个孩子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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