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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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又一年，陪您过大年……”

洛梓言一个人小声自言自语，蜷着身子看电视。店里已经全空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呆在宿舍里。秦闲跟着王锦明走后他也没有出去买吃的的欲望，好在房间里还有一些零嘴，他把那些东西全部摆到桌上，这才觉得不那么空荡了。

洛梓言做什么事都投入，就算是看电视也不例外。央视的《一年又一年》，洛梓言几乎每年都看，只在广告的时候分心看一眼手机。

微信上只有秦闲担心的几句问候，洛梓言回复过后退出来，点进置顶的对话。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他昨天发出去的——

一起过年吗？

直到现在对方还没有回复，也许是在忙——洛梓言总会找这样那样的理由给对方开脱。

无论是电视里喜庆的音乐还是各地热闹的民俗，看在洛梓言眼中都会让他很羡慕。自从那件事以后，他就没有家了。上周他妈妈得到他爸在澳门的消息后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听说是找到了，但是具体的消息陆珩没告诉他。

想到陆珩，洛梓言不可遏制地用手一遍遍摩挲手机屏幕。时间快走到六点，陆珩还是没有回复，看来今年大概是不能和他一起过年了。

陆珩的微信头像是一个动漫男生，睨着眼高傲地看向另一边，和陆珩的性格天差地别，名字却简单得多：十。

这个名字的由来只有洛梓言知道。那个时候他们两个才刚刚确定关系开始谈恋爱，洛梓言恨不得什么都要和陆珩成双成对，告白的当天他就抱着手机对陆珩的微信指指点点：“怎么会有人在这个年龄就土到用自己的真名当网名的啊？”洛梓言非常不可置信，彼时陆珩的头像还是纯黑色，洛梓言还以为是自己网不好，结果点进去才发现真的是漆黑一片，他顿时无言，“都给我改了！”

陆珩对这些不在意，直接把手机递给洛梓言：“随你。”

洛梓言精挑细选了两个小时，才为两个人换好了头像。他的那一半也是男生，虽然恋人在旁边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笨蛋，但仍然笑得没心没肺。

就是在情侣网名上洛梓言犯了难。

“要不……我叫乐多，你叫养乐多？”洛梓言灵光乍现，紧接着就被自己逗笑了，“不行不行，以后我要养你的。”

原本照陆珩那种闷骚的性格，这完全就是一场洛梓言的单人娱乐。没想到他却接上了：“那你不如叫自然醒。”

这是陆珩第一次给出回应，洛梓言懵了一下：“诶？”

陆珩笑笑，在他耳边低声解释：“我要睡到自然醒。”

轰——

洛梓言几乎整个人都变红了。

后来洛梓言想了又想，才决定让陆珩叫十，他叫八九。

因为八九不离十。

还是很土，但是陆珩一直在用。

后来出了那件事以后，洛梓言已经没有理由再和陆珩用情侣头像情侣网名了，于是他就全部换了。至于陆珩，这么多年下来，洛梓言心里也有些不愿再自欺欺人，也许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些。

所以说自始至终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一个人的狂欢。

突然微信电话一声巨响，吓得洛梓言一个激灵，手机都差点甩出去。怕不是他想得太多，居然是陆珩打来的。他一个轱辘翻起身，小心地接起放在耳边：“喂？”

“在哪。”

陆珩说话总是这样，简短，坚定，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不过洛梓言听得多了，多少有些免疫，抠着沙发回答：“在老板的店里。”

“一个人？”

“嗯。”想了想，洛梓言有意无意地强调，“今天过年，他们都回去啦，老板把小闲带走了。”

“是吗。”

从陆珩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来，洛梓言有些失望，却又很期待很不甘心：“一起过年吗？像……往年那样。”问出口以后，洛梓言无端有些悔意。陆珩不是没有家，他每年都死乞白赖要和陆珩一起过年，这本身就是一件很羞耻很不要脸的事情。这种想法使得他的心脏跳得有些快，砰砰砰的，手也默默攥住了沙发边缘。

陆珩那边再没有声音，洛梓言不信邪地贴到耳边仔细听了好久，甚至把声音调到最大，最终失望地承认那一边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陆珩不想回答。

“没，没关系。不一起也可以的。”洛梓言小声朝着电话说，“新年快乐，陆珩。”

洛梓言只觉得心里空洞极了，之前的每一年不管发生了什么陆珩都会和他一起过年。甚至高三那一年的大年初一，洛梓言都是窝在沙发里和陆珩讲电话，一直到过了十二点外面放炮，他大声祝福陆珩新年快乐。

陆珩的存在和《一年又一年》这个节目一样不可或缺，甚至比节目更重要。就算节目每一年都播，一年没有陆珩的陪伴，洛梓言都会觉得空虚。

“下楼。”

洛梓言还在胡思乱想，脑子自然慢一步：“啊？”

“我在楼下，等你。”

稀里糊涂的洛梓言就上了陆珩的车，他出门太匆忙，就只关了电视，一桌子的零食自然没来得及收。毕竟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房间，洛梓言怀着歉意跟秦闲说明了情况。

发完消息无事可做，洛梓言偷偷看陆珩：“你今晚不回家吗？”

“明天回。”陆珩满脸的无所谓，“反正这么多年，他们早就习惯了。”

洛梓言没说话，耳根子却悄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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