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弟弟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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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刺鼻，楚裴踮着脚尖趴在育婴室的玻璃窗前，新生儿室里躺着一个皱巴巴的小生命。

他缩了缩鼻子——弟弟楚默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潮红，稀疏的胎发贴在额头上，像只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小猴子。

母亲苍白的脸陷在病床的枕头里，却挂着餍足的笑：“小裴，来摸摸弟弟。”他迟疑地伸出手指，指尖刚触到婴儿蜷缩的掌心，便被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道攥住。

那一瞬，掌心的温度顺着血脉烧进心脏，他忽然觉得，这团红通通的小东西似乎也没那么丑了。

父母抱着楚默回家的那天，夕阳将老式筒子楼的影子拉得斜长。

楚裴趴在婴儿床沿，看弟弟在睡梦中咂着嘴吐泡泡。

忽然，那双葡萄似的眼睛毫无预兆地睁开了，亮晶晶的目光撞进他眼底，旋即弯成月牙。楚默挥舞着藕节似的小胳膊，咯咯的笑声像是撒了一地的银铃。

母亲端着奶瓶过来时怔住了：“小默见到哥哥比见到我们还开心呢。”楚裴别过脸，耳尖却悄悄红了。

楚默慢慢长大，他长得很可爱，楚裴很喜欢他。

楚裴觉得，爸爸妈妈好像对他不一样了，他们总是花很多的时间逗弟弟玩，哄他睡觉，让他自己一个人睡觉，吃饭。

楚裴不懂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他想妈妈说过，弟弟也爱哥哥，和爸爸妈妈一样爱他，那爸爸妈妈多关心弟弟一点也是应该的，因为现在有三个人爱自己了，他可以分一点给弟弟。

爸妈在楚默该学说话的年纪，总是围着他逗他喊“爸爸”“妈妈”。可楚默似乎对这些称呼并不感兴趣，他扭着小脑袋，一双明亮的眼睛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站在后面的楚裴身上，小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他笨拙地翻过身，伸出小手，朝着楚裴的方向抓去。

楚裴赶紧上前，把弟弟抱在怀里。楚默的小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柔软的脸蛋贴在他的脖颈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锅，锅……”

妈妈听到这声音，眼睛一亮，赶紧从楚裴怀里接过楚默，兴奋地说道：“小默，再说一遍，你刚刚喊什么？”

楚默却有些不高兴了，他扭动着身子，不愿意待在妈妈怀里，小手依然朝着楚裴的方向伸去，嘴里清晰地喊出了：“哥，哥哥……”

楚裴愣住了，随即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他听得很清楚，楚默的第一声喊的，是“哥哥”。

.....

在爸妈外出打工后，他只能一个人照顾楚默。

深夜的哭声总在凌晨两点准时响起。

楚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意识逐渐清晰，哭声是从弟弟的床上传来的。他连忙打开床头的小灯，昏黄的光线下，楚默蜷缩成一团，脸上挂满泪痕，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妈"。

他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将弟弟搂进怀里。楚默的身体因为抽泣而剧烈颤抖，小小的手紧紧攥着楚裴的睡衣，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最后的依靠。楚裴笨拙地学着记忆中母亲的样子，轻轻拍着弟弟的后背。

"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他一遍遍重复着。可楚默的哭声依旧，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倾泻出来。楚裴感觉自己的衣襟已经被泪水浸透，凉意顺着皮肤渗入心底。

他将弟弟稍稍拉开一些，直视着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哥哥在这里，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的。"话音未落，楚默的哭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几声抽噎。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仿佛在确认这句话的真实性。

楚裴见状，继续轻声细语地安抚："哥哥永远都不会走，永远都会陪着小默。"他用手轻轻擦拭弟弟脸上的泪痕。

楚默终于停止了哭泣，小手紧紧抓住楚裴的衣角，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哥哥...不走...不走..."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不安与祈求。

"不走，哥哥永远都在。"楚裴将弟弟搂得更紧了些，感受着那小小的身躯渐渐放松下来。

每个夜晚都会重演这样的场景。

楚默的哭声渐渐变小，最后只剩下几声抽噎。

他开始习惯在哥哥的怀抱中入睡，习惯醒来时第一眼就能看到楚裴的身影。母亲的身影在记忆中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哥哥温暖的臂弯和轻柔的安抚。

楚裴看着怀中熟睡的弟弟，轻轻叹了口气。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将两个依偎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

第一个月过去后，楚默不再像最初那样难以安抚。楚裴总喜欢坐在院子里发呆。

这天夜里，楚默从梦中惊醒。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身边的位置，却只触到一片冰凉。恐惧瞬间攫住了他幼小的心脏，他猛地坐起身，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哥哥！哥哥！"

楚裴听见哭声，慌忙从院子里跑进来。月光透过窗户，勾勒出楚默小小的身影——他蜷缩在床角，双手紧紧抱着膝盖，肩膀一抽一抽地抖动。看见楚裴进来，楚默几乎是扑了过来，死死抱住他的腰，仿佛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哥哥...不要走..."楚默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浸湿了楚裴的衣襟。楚裴试图将他拉开一些，却发现弟弟的力气出奇地大，小小的手指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

无奈之下，楚裴只能任由他抱着，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院子里传来蟋蟀的鸣叫，月光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过了许久，楚默才稍稍平静下来，抽噎着问道："哥哥...你刚刚去哪了？"

"我在院子里。"楚裴轻声回答。

"以后...以后哥哥不要走..."楚默的声音里带着不安和祈求，像是怕被拒绝的小动物。

楚裴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继续轻拍着弟弟的后背。他能感觉到怀中的小身体又开始紧绷，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没有得到回应的楚默又开始抽泣，泪水再次涌出来。

"不会的，"楚裴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要消散在夜色里，"哥哥不走。"

楚默这才慢慢放松下来，但双手依然紧紧攥着楚裴的衣角。

......

妈妈终于打回了电话，隔着听筒，楚裴听到了让他想念的声音，他声音哽咽，想问妈妈能不能快一点回来，可是听筒那边问道：“小裴啊，最近小默怎么样了。”

楚裴忍着酸涩回答：“挺好的，一开始他很想你们。”其实我也很想。

“小默还习惯吧，他年纪还小我不放心，你是哥哥多照看一下弟弟。”

“好。”

“......”

两个人聊了几句，全部是妈妈在问小默的事情，在最后楚裴想问的时候，妈妈说了句我要去忙，先挂了，匆忙的挂断电话，里面只剩忙音。

楚裴放下电话，他笑着，妈妈打电话回来了，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她只是太忙了，自己下次还可以问。

......

后来楚默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爷爷帮忙办好手续后就不管他。

楚裴没办法，只好送楚默去。

弟弟上幼儿园的第一天，哭声几乎要把整个幼儿园的屋顶掀翻。楚裴站在门口，看着老师费力地抱着楚默，轻声哄着。可楚默的小手却拼命朝他伸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嘴里不停地喊着：“我要哥哥，哥哥！”那声音像是刀子，一下下割在楚裴的心上。

无论老师怎么哄劝，楚默的哭声依然没有停歇。楚裴见状，回头蹲下身子，隔着栏杆轻轻为楚默擦去脸上的泪水，柔声安慰道：“乖乖待在这里，哥哥晚一点就来接你，好吗？”

然而，年幼的楚默哪里懂得这些，他只知道哥哥要离开他，把他交给一个陌生人。楚默的哭声依旧没有停止。

楚裴知道弟弟必须上幼儿园，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依赖他。于是，他狠下心，转身离开，任凭身后撕心裂肺的哭声在风中飘散。可那哭声却像一根无形的线，紧紧缠在他的心头，让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等到傍晚放学时分，楚裴匆匆赶到幼儿园接楚默。

此时，幼儿园里只剩下零星几个孩子。老师领着楚默出来，将他交给楚裴。楚默哭闹了一整天，终于见到了哥哥，眼里又涌出了泪水。

楚裴牵起他的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那是今天老师上课奖励给他的。他剥开糖纸，将那颗红色的水果糖轻轻塞进楚默的嘴里。

然而，糖果的甜味并没有冲散楚默心中的恐惧。

他依旧扯开嗓子哭了起来，声音里满是委屈和不安。楚裴蹲下身，轻声问他怎么了。楚默紧紧抱住楚裴，不肯松手，抽泣着说道：“哥哥不是说不会不要我吗？为什么把我交给老师？我不想再去上学了……”楚默的眼泪仿佛无穷无尽，似乎要用泪水将楚裴牢牢拴住。

楚裴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拍着楚默的背，柔声哄道：“每个人都要上学啊，哥哥每天都会来接你，又不是见不到哥哥了。”

明明楚裴自己还是个孩子，他却要像个大人哄着楚默。

楚裴一路又抱又牵的才带着楚默回家。

刚进家门楚默的哭声吵到了房间里面的爷爷，爷爷打开门冲着楚裴喊道:“小野种带着个小畜生哭哭啼啼的，再哭给我滚出去。”

楚裴在来到这个家的时候这个白发老头就不待见他，总是对着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骂他野种，也骂他的妈妈。

“对不起，小默还小。”

楚裴其实很怕爷爷，他小声的说着抱着楚默出去。

楚默虽然小，但是他感觉到了哥哥心情不好，他停止了哭声，泪眼朦胧的拉着楚裴的衣服，“哥哥，开心。”

楚裴勉强笑着，“哥哥没有不开心。”

哄好了楚默，楚裴带着他吃饭，桌上已经做好了饭，他们的爷爷在吃着。

楚裴拿了两个碗去装饭，少的那一份是楚默的，桌上只有一碗青菜。

爷爷吃完后就把碗留在桌上没有管他们。

他把碗放在楚默面前，把楚默抱上椅子。

楚默已经会自己吃饭了，他往嘴里喂了一口米饭，楚裴帮他夹菜，只是菜刚进嘴里就吐了。

楚默皱着眉摇头，“不好吃。”

楚裴咽下一口饭菜，确实不好吃，可是不吃的话就没有东西吃。

“小默乖，好好吃饭才能长高。”

楚默还是不肯吃，楚裴端起他的碗，学着妈妈哄他的话，“小宝乖，张嘴，就一口好不好。”

楚默还是张嘴吃下了这口饭，之后楚裴多努力的喂了几口，忙了半天才喂完这碗饭，把楚裴折腾的够呛，爸妈在的时候楚默怎么没有这么难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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