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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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亭住院这半个月，病房里堆满了花。每天都有学生捧着各色花束来探望，水果还能送去护士站，可这些越堆越多的鲜花实在让他头疼。

“虞教授，您好些了吗？”

一对小情侣敲门而入，怀里抱着两大捧盛放的‌‎‌‍‎百‍‌‎‎合‌‍‍‌‎，浓郁的花香瞬间填满了整个病房。

段回竞懒洋洋地窝在单人沙发里，修长的双腿交叠着，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那两束花，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在公司楼下开个公益花店，收益纳入他创建的双性儿童健康成长庇护所里。

虞亭却没那么淡定，看着那两束夸张的花束，血压顿时往上蹿：“你俩，拿一束还不够吗？”

“啊？”女生愣住了。

“嗯？”男生一脸茫然。

段回竞适时地打圆场，指尖轻轻敲着沙发扶手：“你们虞教授是怕你们破费，省下的钱不如去吃口好饭。”

虞亭揉了揉太阳穴，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女生好奇地打量着段回竞，小声问虞亭：“教授，这位是…？”

段回竞立刻坐直了身子，眼睛亮晶晶地望向虞亭，嘴角挂着期待的笑容："是啊，我是？"

虞亭扶着椅子慢慢坐下，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爱人。”

段回竞提了提嘴角，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转着无名指上的婚戒，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还不忘对着两个学生补充道：“合法的。”

小情侣局促地转向沙发上的男人，拘谨地点头致意。女生眼眶泛红：“教授，同学们都很担心您…”

"好差不多了，明天出院，下周就回去折磨你们。"虞亭调整了下靠枕的位置，突然话锋一转：“你的论文初稿我看了，第三章节的论点是从哪篇文献‘借鉴’的？”

女生顿时僵在原地，方才的伤感凝固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被看穿的心虚。段回竞别过脸，修长的手指抵在唇边，肩膀可疑地发抖。

等病房门关上，段回竞慢条斯理地踱到床边，指尖若有似无地掠过虞亭苍白的脸颊：“虞教授这是患了被关心羞耻症？人家专程来看你，怎么专挑痛处戳？”

“这叫教学相长。”虞亭偏头避开他的触碰，嘴角却微微上扬：“再说，有段少一个人关心还不够吗？我要是表现得太积极，某人又要吃飞醋。”

段回竞抱臂靠在医疗柜旁，西装勾勒着他精窄的腰线：“看来虞教授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知之明。”

“嗯，”虞亭忽然垂下眼睫，瘦削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被单：“不然也不会被周仰那样作践。”

段回竞胸口猛地一窒。两周前找到虞亭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

“虞亭，”他声音发沉，“他对你根本不是喜欢。”

虞亭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窗外萧条的树枝上。那些记忆像阴魂不散的毒蛇，总在不经意时窜出来撕咬他的神经，他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上深色的痕迹。

虞亭忽然自嘲地勾起嘴角，“其实有时候我很讨厌这副皮囊。永远有人像嗅到血腥的鲨鱼一样围上来，永远要忍受那些黏腻的视线。”病号服宽大的领口随着他的动作滑落，露出锁骨上未消退的淤青。

段回竞的眸色骤然暗沉，喉结滚动了几下却没能说出什么漂亮话，只干巴巴地挤出句：“这不是你的错。”

虞亭垂眸轻笑，指尖轻轻勾住段回竞的袖口，他手腕苍白纤瘦，在深色西装面料的映衬下更加白皙：“有你在了，就好多了。”

段回竞突然将人搂进怀里，动作急切却小心翼翼避开了伤处。他总像只忠诚的大型犬，寸步不离地守着虞亭——不是那种温顺的宠物犬，而是能撕碎任何威胁的猛犬。虞亭靠在他肩头，能清晰地感受到西装下紧绷的肌肉线条。

"别，”虞亭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里带着无奈的笑意，“勒太紧了。”

段回竞这才稍稍松开力道，却仍固执地扣着虞亭的手不放。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指，虞亭的指节修长苍白，像是随时会从他掌心溜走。

“虞亭，”他的声音有点发哑，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虞亭的手背：“以后能不能别总想着我会嫌你麻烦？每次听你那么说，这里…”他抓着虞亭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就像被刀绞一样。”

虞亭掌心贴着温热的胸膛。段回竞向来强势，此刻却像个委屈的大男孩，连眼尾都微微发红。

“我明明把整颗心都掏给你了，”段回竞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却总留着一分退路，就好像，好像我和那个人渣一样，随时会丢下你不管。”

最后一句话带着明显的哽咽。虞亭怔住了，他从没见过段回竞这样脆弱的一面。向来雷厉风行的段总，此刻像个讨不到糖的孩子，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委屈。

虞亭的喉结轻轻滚动，鼻尖泛起一阵酸涩。他倾身上前，在段回竞紧抿的唇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答应你。”

段回竞猛地抬眼，漆黑的眸子里还带着未散的水光：“说话算话？”

虞亭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将那精心打理的三七分背头揉得凌乱不堪。看着向来一丝不苟的段总顶着一头乱发，虞亭没忍住笑出了声：“嗯，算话。”

段回竞立刻扣住他的手腕将人带进怀里，另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脑，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这个吻又急又重，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积攒的不安都倾注其中。虞亭被亲得喘不过气，却还是纵容地环住了他的脖颈。

分开时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这些天里虞亭不敢表达的、段回竞不敢追问的，都在此刻见月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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