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小满的尸体挂在冷宫梅树上时，枝头最后一簇桂花正簌簌落地。

李容与站在廊下，蓝发间沾着未化的雪粒。他盯着小宫女圆脸上凝固的惊恐表情——那双总是藏着桂花糖的手，此刻被铁钩贯穿掌心，在寒风中微微晃动。树下散落的食盒里，栗子糕拼成了半个星轨鼎的图案。

"丑时三刻。"

裴九知的声音从背后贴近，鎏金指套拂去李容与肩上的雪。他今日着了素白蟒袍，心口处用银线绣着双头鹰徽记——那是守鼎人的丧服。李容与嗅到他身上混着血腥味的沉水香，比往日淡了许多。

"她发现了密道。"李容与的指甲刺入掌心，"那日从司制局回来......"

蓝血滴在积雪上，蚀出细小的孔洞。裴九知突然抓起他的手，指腹摩挲着那些未愈的伤痕："殿下可知，这小丫头是谁的人？"鎏金指套挑开小满的衣领，露出后颈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鲛鳞胎记，"她是溶月夫人留给你的......"

"最后一道护身符。"

李容与的竖瞳骤然收缩。记忆闪回中，五岁的自己蜷缩在溶月夫人怀里，听她哼唱着南海摇篮曲。而窗外跪着个蓝眼睛的小宫女，正将一枚冰髓玉糖塞进嘴里——那眉眼与小满有七分相似。

梅树突然剧烈摇晃。小满的尸身跌落在地，从她袖中滚出个沾血的油纸包。裴九知用刀尖挑开，里面是半块发霉的桂花糖和一把铜钥匙——钥匙齿痕与李容与腕间铁锁严丝合缝。

"祭天台......"李容与拾起钥匙，"下面有东西？"

裴九知的银血突然滴在钥匙上。血液渗入锁齿，竟浮现出微光文字："戌时三刻，鼎心归位"。这是《焚蛊录》终章记载的秘法——唯有守鼎人与药人血脉交融，才能彻底封印星轨鼎。

暗处传来机括转动的轻响。十二名黑骑卫从雪地中暴起，铁靴踏碎满地落桂。李容与的鳞片在接触到桂花香气的瞬间全部倒竖，蓝血化为薄雾笼罩周身。当第一波弩箭射来时，他竟用犬齿咬住箭杆，反手将毒箭掷回——箭矢穿透三名黑骑卫的咽喉，余势不减地钉在宫墙上，组成个"逃"字。

"走！"

裴九知斩落两名黑骑卫的头颅，拽着李容与冲向密道。身后传来谢无咎机械臂的轰鸣，暴雨梨花针将梅树轰成齑粉。小满的尸体在爆炸中化为血雾，那些血珠却诡异地悬浮空中，组成南海鲛人族的警示图腾——

"归墟开启"。

密道石门闭合的刹那，李容与看见裴九知的白发又多了几缕。那人转身时，心口的双头鹰绣纹正在渗血："殿下可还记得......"鎏金指套抚过他的竖瞳，"......溶月夫人最后的话？"

李容与的犬齿刺破舌尖。幻象中，母亲将冰髓玉塞进他嘴里："阿与，记住......"她的身体正在化为泡沫，"......当桂花落尽时......"

"......把鼎心还给大海。"

裴九知接上后半句，从怀中取出那枚翡翠耳环。耳环在密道幽光中裂开，露出里面微型的星轨鼎心——正是二十年前溶月夫人从归墟盗出的至宝。

子时的更鼓穿透石壁。李容与突然将裴九知按在墙上，犬齿刺入对方颈侧血脉。银血与蓝血交融处，浮现出完整的南海海图——那里标注着个漩涡状的标记，正是传说中鲛人族圣地"归墟"的入口。

"用我的血......"李容与喘息着松开齿关，"......送你最后一程。"

裴九知凝视着海图，忽然低笑出声："巧了，本督刚好想带殿下......"鎏金指套擦去他唇角的蓝血，"......去看看真正的星空。"

-----